月色屋簷下,禦風而立的白衣長者仙氣飄飄,慈眉善目。
當薑羲淩厲地朝他看來時,他仍然能穩住表情巍然不動,眉眼間的友善親和沒有損傷分毫,這份控製情緒的功底,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而在他身邊,正是薑羲在白日裏遇見的那兩名長生教的北鬥七星之二。
一個身穿藍衣,一個身穿灰衣;一個麵容淒苦,一個張揚狠辣。
他們身後還跟著成群的黑衣人,全部是戴著統一麵具的長生教弟子。
其實說是弟子,不如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死士,不僅表情跟長相被麵具所遮擋,就連身上也透著一股死寂不似活人的氣息,仿佛一尊尊冰冷的雕塑。
就算沒有楓山內的長生殿,光看這些死士的存在,就知道長生教絕非麵上表現出來的,是個樂善好施、高高無暇之地。
而掌管著這種地方的為首者,那位白衣翩然的無極真人,自然也不會是什麼簡單人物。
但是,薑羲不打算跟他打機鋒,也不想跟他周旋。
“長生教掌教,無極真人,大雲國師。”她頓了頓,露出諷刺無比的笑,眼神卻是冰寒若霜,“今日之仇,我記下了。我以薑族巫主之名向天地立誓,必然讓你長生教血債血償。”
冥冥間,天地間像是有了感應。
不僅薑羲感覺到了,就連無極真人也感覺到了。
薑羲以巫尊身份說的這番話既出,那跟長生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無極真人卻沒急,他反而笑了。
“在這之前,我們就已經是了。”
薑羲的目光驟然變得犀利。
就聽見無極真人繼續道:“你薑族身懷巨寶,卻敝帚自珍。你們自詡慈悲救世,卻不過是一群自以為高貴的神之後裔,看我們凡人在泥地裏拚命掙紮,又施舍以稀薄的同情心來行所謂的拯救之事。請問巫尊,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偽善者?”
薑羲沒有被他輕易帶進去,而是冷哼。
“你不過是偷換概念罷了。”薑羲冷冷地看著無極真人,“明明是你自己覬覦薑族的力量,卻非要冠以正義之名,是覺得粉飾太平,就可以讓自己殘忍屠殺的行為變得合情合理是嗎?”
無極真人微笑:“殘忍屠殺?為何螞蟻殺得,虎豹殺得,凡人殺得,就你薑族殺不得?”
此人在說話時,眼底有一種刻骨銘心的冰寒和漠然。
可以說他一視同仁,因為無論是螻蟻還是人命,在他眼裏都是同等的不起眼,可以任意碾壓。
薑羲便反問他:“既然你覺得天下人死得,薑族人死得,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死一死?”
無極真人穩住笑容,卻是沒答。
薑羲冷笑:“所以,你所謂的邏輯,也不過是建立在你高於眾人之上的基礎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地在這裏評論我薑族人行事?”
無極真人的笑容漸漸消失。
薑羲:“再者,你肆意評價我薑族,事實又對薑族的事了解多少?上古時代,薑族為百姓開智教化,行醫卜,救萬千黎民於水火,你可知道?”
無極真人:“我長生教也……”
“欺騙,洗腦,將他人當成工具,這就是你們的善?”薑羲嗤道,“若讓那些人清醒,他們必然不稀罕這種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