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講述這些時,可謂是字字艱難。
言語或許是輕飄飄,但是這個故事下隱藏的,卻是不知道多少無辜少女的性命與屍骨。
楚稷幾乎瞬間想起先前的長安少女被殺案,那一樁樁觸目驚心的案子,那一條條在花季便逝去的鮮活性命……原來這些的罪魁禍首,竟是個十多歲的小少年。
同時,對方講述的這些,也跟楚稷調查的某些碎片對上號了,他大腦運轉,飛速整理出全部的脈絡。
對方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開始一語帶過:“然後的事情你就能猜到了,這位七皇子靠著親兄長的遮掩,成功在宮裏以天真少年的模樣生存下來,恐怕就算是他的親母,在他親自撕毀麵具之前,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究竟是個怎樣的可怖嗜血的怪物。”
“你還有些事情沒有說完吧。”楚稷挑起眉,“比如,那個老內侍別有用心地接近七皇子,並非出自本意,而是有人指引。這個指引的人,目的也不單純,本來想借著這個辦法,把一名年幼無知的皇子化為己用。誰曾想,他碰到的是一個比他更狠毒的怪物,最後反受其噬,倒是成了他的爪牙。”
對方靜默無聲地看著楚稷。
楚稷笑:“我知道的,也比你想象的多,天樞。”
是的,與楚稷麵對而坐的,正是大名鼎鼎的長生教大師兄,北鬥七星之首——天樞。
他與楚稷現在是毫無疑問的對立方,但是兩人卻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交流情報,這場景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詭異。
楚稷迎著對方的目光,繼續說道:“而這個人,就是你的師父無極真人。他野心勃勃,一心想把七皇子培養成自己的傀儡,成為龍椅的主人,進而達成他真正掌控這個國家的想法……可惜。”
“天樞,這就是你敬愛的師父,一個為了野心不擇手段的毒種,一個沒有慈悲之心的偽善者。”
楚稷直白見血的話,毫無疑問刺痛了天樞的軟肋。
他脖子暴起青筋,靈魂恍若在痛苦裏掙紮,失控扣住桌子: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天樞,你跟你師父不是一路人。”
這天的對話到最後結束得很不愉快。
天樞拂袖離去,憤怒的衣角甚至掀翻了茶杯,茶水和殘渣流淌得到處都是。
蒼術立刻出現在楚稷身邊想要幫他收拾,卻被楚稷揮手擋開。
“我自己來。”他語帶笑意,心情頗好。
蒼術不解,自家主子不是被拒絕了嗎?
楚稷看穿他的困惑,語氣輕快地解釋:
“我本就不需要他答應什麼,隻需要在他心裏種下一顆種子即可。”
楚稷心想,等到適當的時機,這顆種子自然會生根發芽。
不過楚稷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掛太久。
他慢吞吞收拾好茶桌,餘留笑意也在這動作裏逐漸消失。
“安排好了嗎?”他冷不丁問。
蒼術卻洞悉了他的心思。
“一切妥當。”
楚稷又怔怔坐了片刻,才起身往事先商量好的路線行去。
他把和天樞會麵的地點定在這裏,一來是因為人煙罕至不用擔心被發現,而來也是因為這裏距離北山很近,他能以最快速度趕過去看看薑羲不被有心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