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羲宛如被烈焰燒灼,即時半昏睡間,也被巨大痛苦所攥住。
細密的汗珠從她慘白的臉頰滑落,她雙眼緊閉,似乎要就這樣睡到天荒地老。
時隔幾日看她,楚稷一邊因為能在肉眼可見的範圍看見她而高興,一邊也因為她現在的痛苦之色而揪緊心髒。
他催促起樓塵:“能不能快點。”
樓塵:“……”
她沒有計較楚稷的語氣,隻是詫異他的態度。
雖說楚稷氣運加身福澤深厚,但畢竟是上古禁咒,對身體是不是真的沒影響誰也不知道,說白了這就是一件很可能會導致楚稷送死的風險大事。
……第一次見人這麼急著想要去送死。
樓塵能看出楚稷眼底濃烈的情愫。
她沉默歎息。
“殿下躺好吧。”
楚稷迫不及待在挨著薑羲的小床躺下去。
他閉上眼睛,似乎已經看到薑羲康複的美好場景。
當然,過程是不會真的這麼輕鬆的。
如果說薑羲是被烈焰燒灼,那楚稷就是萬仞加身。
畢竟要忍受氣運福澤的流出,這份痛苦比薑羲還要痛上數十倍。
楚稷眨眼間就大汗淋漓,連裏衣都濕透了。
樓塵見狀有些不忍,正想要關切兩句。
就見楚稷在壓抑著痛苦之意的同時,眉目間竟流露出幾分瘋狂暢意。
樓塵似乎讀出了他這表情的言下之意——他居然在為能向薑羲付出而滿足!
這世間,果真唯情之一字,令人瘋魔……
樓塵搖搖頭,沒說什麼走開了。
就剩下滿眼期待的楚稷。
時間緩緩流逝。
楚稷也在巨大疼痛裏承受了不知道多久,神經緊繃到開始頭暈眼花。
他努力抬起腦袋,用最後一點力氣去看薑羲,看見她緊蹙的眉心略微舒展,慘白的嘴唇也恢複了些許血色。
他知道這是禁咒開始起效,頓時滿意了,好像完成了什麼榮耀的任務,不再勉強自己去抵抗那份痛苦,徹底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黑夜早已經過去,是窗邊清脆的鳥鳴叫醒了他。
他抬起昏沉沉的腦袋,不過須臾,便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
他立刻翻身坐起,去看旁邊的床……空的!
楚稷下意識就想去找人。
這時,窗邊傳來一個聲音: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楚稷定睛看去,就見他要尋找的那人,就倚著檻窗,神情複雜地看著他。
楚稷顯然明白薑羲在說什麼,他短暫沉默後,說:“當然知道。”
薑羲抿了抿唇:“你本就身負死咒,若是沒有這禁咒疊加,這死咒以後應該有解開的一天,但是現在雙重禁咒加深……”
楚稷的身體狀況,薑羲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甚至知道,楚稷本人也非常清楚。
楚稷要承受的代價,其實比樓塵以為的還要大。
他不止是要成為薑羲生命的附庸,他還有可能縮短壽命,壯年而終。
對於一個誌在天下的未來帝王,這極可能意味著他的雄心壯誌,也要跟著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