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星一愣,竟硬邦邦地反駁了:“不!”
薑羲知道他的顧慮。
她笑道:“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
計星抿緊唇,擺明是對薑羲的話不信任。
誰讓薑羲前些天昏迷不醒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呢?
身為螭龍衛,計星自責不已,要不是被人攔著,恐怕已經自戕謝罪。
薑羲對此也很堅持:“可是除了你,沒有更好的人選,隻有你親自去我才放心。還有,北境之戰事關重大,你親自過去坐鎮,才算是能真正幫到我。計星,這是我作為巫尊的命令。”
薑羲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計星也不得不低頭領命。
*
長安郊外長生宮。
穿著白袍一派仙風道骨的無極真人,還不知道自己的步步計劃,已經遭到破壞。
他仍然沉浸在親手薑羲擊敗的勝利喜悅中——哪怕這勝利是靠著不光明手段來的——他還是振奮,滿足,以至於油然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
堂堂薑族巫尊也不過如此!
無極真人壓抑著內心的咆哮,但喜悅止不住地躍上眉梢。
他自蒲團睜眼,剛好看見寄予厚望的大徒弟低著頭從門外走來。
“天樞。”無極真人和顏悅色地朝他招手,“來得正好。你師妹最近如何?”
天樞複雜地看了眼師父,又飛快低下頭,一如既往地彙報起師妹的情況。
無極真人的確是因為贏過薑羲一局而昏了頭,一手養到大的徒弟,狀態如此奇怪,他竟然絲毫沒有發覺。
他仍然半掩著一位合格的師父,在了解完女兒的情況後,分心關切了天樞等弟子們最近的修煉狀況,又和藹勉勵幾句。
天樞麻木地聽著這一切。
在回來長生宮之前,他去了楚稷告訴他的地宮。
據說那是被師父用來修煉的地方,那裏遍地屍骨,血流成河。
地宮已經收拾一遍,但是殘留的痕跡仍然能看出這裏人們所遭受的痛苦折磨。
據說那裏是薑族人帶過的地方,因為師父覬覦他們的血脈,便將他們當成動物般圈禁起來,一點點折磨消耗他們的性命,讓他們走向死亡。
不,連人吃動物,也不會如此殘忍,會利落地給它們個痛快,而不是這樣虐待折磨。
這完全超出了天樞的認知,顛覆了他對師父的一貫認知。
師父是把孤兒般的他,一手養大的恩人,他是師父,亦是父親。
他更是天樞乃至整個長生教弟子的倚靠與信仰。
現在,信仰坍塌,天樞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天樞?”無極真人總算注意到徒弟的走神,“可是最近練得太狠了?你這孩子,都說了,不要一味埋頭苦練,也要分心看看外麵。”
許是天樞過去給無極真人的靠譜印象太深,以至於到現在無極真人都沒有想過麵前的大弟子已經對他生出疏離之心。
天樞心裏有千萬個疑問,可在舌尖盤旋後,最後仍咽了下去。
“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