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葉許的結局早已注定。
“我不甘！我不甘！”
可不甘又如何呢？
這世上不甘的人很多，有的為不甘向世間發出振聾發聵的質問，有的卻為不甘為世間蒙上一層血色的陰翳。
前者的不甘是千古詩篇，後者的不甘隻配被掃進垃圾堆裏。
沒有人想知道。
葉許頭一歪，斷了氣。
他作為太子，平日陣仗浩大、玩弄權術，死倒是潦草隨意，和這遍地死得無辜的宮仆沒有太大區別。
楚稷從旁默默看著，選擇走到周妃旁邊察看她的情況。
事已至此，周妃雖是敵人，卻也罪不至死。
楚稷發現周妃匍匐在地好一會兒了，要不是她身體還有微微起伏，楚稷都要以為她已經死去。
“周妃……”話音才落。
周妃像是觸電般猛地站起身，嘻嘻哈哈地大聲笑起來。
“我的乖兒……我的許兒……”
她跌跌撞撞往外走，雙眼已經失去焦點。
楚稷朝薑羲歎氣：“她瘋了。”
薑羲無言。
最後隻叫來薑族弟子，將周妃呆下去安頓。
偌大皇宮，也不是不能成為周妃後半生的容身之所。
薑羲與楚稷回到景元帝宮裏，沿路寧靜，廝殺聲不知道何時散去。
等他們身影出現時，最後一撥負隅頑抗的人也都放下刀劍。
他們知道，結局已定。
“齊王！”
忠心耿耿的齊王副將大吼一聲，隨即提刀自刎。
他身邊幾個忠心下屬也做了同樣選擇，但是更多選擇了投降。
活下去是人們的本能。
如果可以，薑羲也不想多造殺業。
“清理吧。”薑羲叮囑其他人。
薑族子弟立刻應聲四散而去。
而一直扶著門框的孟太後，卻絲毫沒有鬆懈，而是瞬間緊繃了身體。
薑羲朝她步步走近，她越發緊張，幾乎就要拔出藏在腰間的匕首。
“一把小刀傷不了我。”薑羲往她腰間看了眼。
孟太後揚起下巴，未作應答。
“我也不會傷你。”薑羲繼續說。
“是嗎？”孟太後並不相信。
在她看來，薑羲楚稷這方已經對權力龍椅僅有一步之遙。
隻要殺了她與景元帝，那這大雲天下，就會回到楚稷手裏。
是的，回到。
孟太後多年來以黑冰閣名義追殺幽冥太子一族，卻是到今天才知道了楚稷的真實身份。
她之前隻以為楚稷是個有野心之輩，直到今晚看見那些同薑族子弟一起出沒的幽冥鐵騎，那身再熟悉不過的衣衫簡直大喇喇地宣揚他們的身份，讓孟太後想要視而不見都很難。
孟太後到這裏才徹底清醒，她被蒙騙了，她竟然將大雲天下拱手讓給了敵人！
如果楚稷隻是普通世子，那他上位不正，孟太後多的是辦法與他周旋。
可他偏偏是幽冥太子……
孟太後神色越發凜然。
這時，薑羲卻對她莫名其妙說了句：
“夜晚終於過去了。”
孟太後下意識望向天際。
一抹魚肚白乍現。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