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叫上計星一起,兩人走在山道上,看著沿路有許多人和他們同行,大家都在說說笑笑,仿佛在郊外踏青般愉悅,可他們明明是為了去祭奠巫尊。
見到這樣的場麵,阿福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很滿意。
“娘子在的話,肯定喜歡看到大家笑。”
隻有在這時,阿福才會流露出些許曾經的單純快樂。
計星不置可否,他隻是沉默地行走在他的道路上。
阿福問:“大長老說,再過幾年,族中可能會誕生新的巫主,你做什麼打算?。”
計星想也不想:“為我的巫尊守墓。”
他既是巫尊的螭龍衛,便永遠是巫尊的螭龍衛。
他的巫尊隻有一個人。
阿福聽完滿意地笑了。
“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放棄守墓,阿福可能會有更好的人生,比如她現在是最被看好的未來巫舞大長老人選,但她不在意,她隻想守著她的三娘子。
想著未來的日子,阿福好像又有了盼頭,加快了腳步,想要快點趕往祭壇,也是薑羲的殞身之處。
忽然,阿福在山道上看見了南桑大長老等人。
不止是他,還有樓塵、宋胥等大長老們。
而在他們身邊,站著一個黑袍冷戾的男人。
他衣著簡樸,卻仍然難掩容貌華麗,隻是眉宇間的冷意覆蓋所有絕色,讓他渾身隻剩下拒人千裏之外的寒意。
他緊緊抿著嘴角,仿佛天生不會笑,淡淡掃來的視線裹挾威壓。
阿福走上前去:“楚世子。”
那人臉上的寒峭稍稍化去。
正是楚稷,現在的燕帝。
或許對他來說,比起陛下燕帝這樣的稱呼,他更喜歡聽到她身邊熟悉的人稱呼一聲楚世子。
這樣就能給他一種她還活著,隨時可能笑著出現在他麵前的錯覺。
楚稷今天也是來看薑羲的。
不是祭拜,是看她。
以楚稷來看,既然沒有發現屍首,那就不能百分百確定薑羲已經去世。
或許她隻是被薑族的神秘力量帶走,迷失在不知道什麼地方,正在努力尋找回家的路。
前幾日他在處理政事時,忽然心亂如麻,莫名其妙想要快點趕來神山看看薑羲。
他想做就做,作為掌握權柄、連空置後宮也無大臣敢置喙的絕對權力帝王,他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止,包括孤身騎馬、一路不眠地來到不周山。
越接近,越激動,好像真的來了,就能在這裏看到他。
楚稷不明白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思踏上這條山道的。
激動?還是久別重逢的興奮?
他與薑族大長老們一起步步行至祭壇前,這裏幹淨無塵,平坦的山頂平台幾乎站滿了都是人,巫舞和巫樂長老們已經自發換上了衣服,一場盛大的祭祀大典即將開始。
楚稷被邀請坐在了最前的位置,他看著祭祀大典一點點推進,心裏竟然有種說不出的煩躁,身體裏更是生出一股熱意,從下往上灼灼燃燒著。
……是什麼?
楚稷痛苦地攥緊手掌,後背頓時如同被點燃般的滾燙。
迷茫間,他似乎聽見了周圍響起的驚呼聲。
一股清越的鳴叫劃破九霄,自他背後飛騰而出,化為燃燒的朱雀,盤旋在祭壇上空。
楚稷有如脫力般怔怔坐在地上,看著那隻朱雀飛向祭壇,像是自盡般狠狠撞在祭壇上!
瞬間!盛大光亮沿著祭壇的紋路亮起!一股磅礴浩蕩的力量在祭壇中心醞釀!
所有人包括楚稷在內都預感到——有大事將要發生!
他們目光不移地緊緊盯著祭壇中心,楚稷更是顧不得被撕裂燒傷的後背,奮力往祭壇的方向連滾帶爬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