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事大多容易觸動心靈。
畢竟這世間,不論富庶貧窮、高貴卑賤,縱然諸事可避,卻誰都越不過這生死門檻。壽命一到,皆是塵歸塵,土歸土。
看那棺中婦人,還是花信年華,卻這麼無緣無故的去了。
人群中心酸抹淚的,無意中看到這青衫少年含笑而望的模樣,惡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心裏暗罵一聲鐵石心腸。
旁人都看得心酸,就你還能笑得出來?
少年笑得不假,也是發自真心。
本打算上前,聽到旁人談論起這婦人的事,少年迅速收住腳步。
這些圍觀的人中,果然少不了知曉內幕的,隻聽得有人——
“這家人啊,就住在那安樂坊,夫妻倆開了個食鋪,平日裏生意不錯。幾日前,他們那食鋪快關門的時候,這婦人忽然有些不舒服,她丈夫以為是累著了,便叫她早點回家休息,等關掉食鋪回家,婦人早早就睡下,她丈夫便也沒在意。誰知第二早起,這婦人怎麼喚也喚不醒,她丈夫伸手一摸,才發現這婦人渾身冰涼,沒了氣息。”
講述的人得栩栩如生,仿佛那一幕幕發生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了個清楚。
其他人聽得入神,附和點頭道——
“難怪那婦人的娘家不依,前一還好好一個人,怎的第二就沒了?”
“就是就是,怪不得懷疑她那丈夫呢。”
“去年平泰坊不也出了樁閑漢殺妻案?聽起因就是二人起了口角,當晚那丈夫就拿枕頭把妻子給捂死了。”
“這夫妻倆不是沒吵架嗎?”
“許是平時不和。”
“可看那丈夫哭得淒慘,倒也不像是殺害妻子的惡徒。”
“我瞧著也不像。”
少年悄無聲息地立在議論紛紛的人群中,聽了好一會兒,才越眾而出。
人群在中央留了那麼大一空地,多半是忌憚棺材上的晦氣,不敢靠得太近。於是這少年剛邁出兩步,就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少年渾不在意其他人目光,從容自如地來到中年婦人與喪妻男子身旁。
少年先是伸手在兩個娃娃頭頂上拍了拍。
那兩個娃娃許是年紀尚幼,不懂善惡好壞,隻是覺得麵前這哥哥好看得很,油然而生一股然的親近感,被少年伸手拍拍頭,先前的惶恐不安一掃而光,甚至咯咯笑了起來。
可娃娃的阿婆阿爹就未必有他們那般心大了,伸手將孩子抱在懷裏。
“你是什麼人!”警惕地看著少年。
少年微微一笑,稚嫩清秀的臉很難讓人生出惡感,看少年這瘦身板,也不大像個鬧事的。
周遭人們都好奇的時候,少年卻淡笑著道來一句——
“先不必悲痛,我看棺中人尚存一線生機。”
轟隆一聲,石破驚!
多少人都跟著驚呼起來!
“人都死了好幾日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這少年莫不是個大夫?”
“可城東杏林堂的孫大夫早就看了,藥石無醫!”
不如其他人的懷疑打量,早已哭得眼睛紅腫的男子騰地站起,急切地看著少年。
“郎君此話何意?”
少年卻笑不語,徑直來到棺前,順著那條大縫,用力將棺材板一推。
四下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