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羲跟葉諍確認了三日後進山之後,就匆匆打傘離開了。
她走路時步伐極為倉促,渾然不覺衣袍一角又被雨水打濕了。
計星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葉諍在樓二層望著薑羲的憤怒而堅定的背影歎氣:“薑九郎果真是良才美玉,能力、品性無一不完美。”
楚稷捏著溫潤的白玉棋子,沒有搭話。
他可不這麼認為。
……
薑羲原打算回去院就開始為進山做準備,沒想到遠在院門口遇見了穆昭。
他的馬車剛剛停穩,穆昭便一躍而下。
他的隨從慌慌張張為他舉傘遮雨,穆昭卻滿不在乎地一把推開,擠到薑羲的傘下,拽著她一路進了屋。
一站到遮雨的屋簷下,薑羲便不適應地退開。
“你這匆匆忙忙地是做什麼?”
從葉諍住處一路回來,薑羲早已收拾好了心緒,至少麵上是看不出來的。
而她的不適應,是來自剛才穆昭靠她太近,近得薑羲低頭便能聞到穆昭袖間香薰的味道。
“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穆昭拍拍身上的水珠,順口問道,“你沒忘記跟十四娘約好去雲朝山看海棠的事兒吧。”
薑羲:……
她還真忘了!
“你竟然忘了?”穆昭剛好抬頭瞧見薑羲的古怪神情,以他狐狸一樣的狡猾精明,哪裏會猜不出薑羲表情的含義?
薑羲尷尬地咳了咳:“是我最近太忙了,抱歉。”
穆昭都要炸毛了:“十四娘還眼巴巴地算著日子呢!”
薑羲一聽,苦惱得不行。
三日後就要進山,這一次跟上次去九江村不一樣,靠近楊誌源的核心秘密必然會凶險百倍,連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事先必定要花時間來準備。
所以,就在她苦惱要怎麼推掉這次約定的時候……
“算了算了,你最近煩心事兒也挺多的,忘記也正常。”穆昭的是關於計星的事情。
端午刺客一事幹係重大,壓是壓不住的,何況當日有好些人都親自在現場,看到了薑羲身邊那侍衛是怎麼跟殺神似的殺了個七進七出,屍體堆得跟山似的,那血流成河,場麵恐怖……
總之,薑羲身邊總是跟著的寡言少語的冷麵少年,他們不能繼續無視下去了。
甚至有人想起了之前與薑羲的恩怨過節——萬一什麼時候薑羲不高興了,想要報複與她有恩怨的人,隻需要派出計星……介時,怕是要看到端午的場景在玉山重現了!
流言越傳越快。
計星也在這過程中,不斷被魔化。
到最後,計星幾乎成了一個吃生肉喝人血的殺手怪物!
太危險了!必須讓他離開玉山!
“……我聽,還有些多事的,打算聯名上告給山長,讓山長將你驅逐出玉山。這些人真是閑得沒事幹了!你要是真帶著計星去他們麵前轉一圈,他們不定嚇得屁都不敢放!”
穆昭也是被最近玉山一些多事之人搞得心煩了,連髒字都出來了。
薑羲聽得一愣一愣的,敢情還有這回事?竟然有人打著趕走計星的名號要把她也一並趕走?
薑羲沒覺得生氣,隻覺得荒唐。
“我家計星正當防衛,到他們嘴裏就成了殺人魔了?”薑羲對這群道德婊嗤之以鼻,並不想過多理會,“所以山長的態度呢?”
她其實不擔心。
雖然與元堂先生隻是短暫接觸過兩次,但薑羲很確定,那個老人,是一個真正高風亮節的智者。
“山長自然是訓斥了他們一頓,本來叫喚得最厲害的,也就隻有跟你平時不和的那幾個。”穆昭來有些慚愧,因為這些跟薑羲不和的,有相當一部分是被薑羲重整玉山馬球隊時踢走的人,他們不過是對薑羲懷恨在心,借機報複罷了。
而這些人裏,竟然還有穆昭曾經的好友!
雖馬球隊爭執早就讓穆昭看清楚那幾人的真麵目,與他們斷絕了來往。但他還是為自己過去的識人不清,而深感丟人。
薑羲也明白穆昭的別扭是為了什麼。
“他們做的與你無關,我更不會因為這種人生氣,路邊的犬吠罷了。”
薑羲的豁達無疑讓穆昭的心情也跟著愉悅起來。
“而且山長還特意讓先生們傳話,玉山乃是讀書育人的神聖之地,不得因為空穴來風的傳聞胡亂抹黑同學——昨才的,今已經傳遍玉山了,估計就是針對你這事兒的,你沒聽過?”
“我了,最近這段時間很忙的。”薑羲無奈。
“那山長有來找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