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羲雙足紮地腳尖緊扣,以腰發力連帶手臂力量,從側麵看去整個人緊繃得仿佛一棵牢牢紮根在石頭上的翠鬆,任憑東西南北風也不可能刮倒她!
而她的雙眼凝聚寒光,一如箭頭上的鋒銳利光,流星般一縱而過,穿過濃濃黑霧,直逼老車夫的左眼!
那些黑霧都是死人生前強大怨念的集合,可以擾亂老車夫的心智,卻無法真正在身體上傷害到他。
直到薑羲的箭穿霧而過,箭頭上附著了黑霧的力量,猝不及防地刺入了老車夫的左眼眼球,伴隨著血花爆開,老車夫捂著左眼慘叫倒地——薑羲的箭雖然不能直接射穿他的大腦,卻已經徹底弄瞎他的眼!
人的眼球何等脆弱,老車夫疼得在地上翻滾,那些黑霧趁虛而入,沿著左眼傷口血痕攀爬而入,吞噬他的精氣,不斷削弱他的力量。
但是!暗巫始終是暗巫!
就算他的力量削弱了足足三成,他剩餘的力量仍然可以輕易地殺死薑羲楚稷,暗巫、神巫與普通人的力量差別,那是跨越了界限,達到了非凡的境地。
所以薑羲並未因為這短暫的勝利而沾沾自喜,她緊抿著唇,再次搭弓拉弦,這一次瞄準的是老車夫的右眼!
隻是老車夫因為疼痛在地上翻滾,卷起一地的塵土不,他的右眼更是在不斷地改變位置,薑羲的箭頭根本無法對準一個固定的方向,隻能隨著他的動作不斷遊移變換位置。
第二箭的難度接近翻倍,薑羲仍然沒有亂。
她身姿挺拔颯爽,巍然不動,唯一動的就是她的箭尖,沉穩的呼吸似乎與弓箭融為了一體。
就是現在!
薑羲繃緊的手指瞬間鬆開,第二箭箭尾微微顫抖飛射而至,它也如第一箭那般裹帶上了黑霧的力量,再一次刺入老車夫的右眼!
老車夫翻滾的身體一下子停住了,渾身劇烈地痙攣起來,強烈的疼痛如浪潮反複衝刷著老車夫的精神,讓他恨不得就此死去的為好!
連射兩箭,薑羲耗費了不少心神,也有些累了。
她輕輕呼著氣,眼睛卻不敢有絲毫放鬆,搜尋著老車夫的弱點,準備著第三箭。
這一箭瞄準的,是心髒!
薑羲也是在冒險,萬一她成功了,那老車夫就能幹淨地一命嗚呼,而她與楚稷的生死危機自然而解。
若是不成功……那就要麵臨老車夫不死不休的連番報複!
薑羲再次拉弓時,臂已有些顫抖。
這箭與普通箭不同,薑羲平時能連開一百弓而遊刃有餘,但現在多方耗費精力的情況下,才射了兩箭就已經覺得疲憊,第三箭則是她的極限。
所以!必須成功!
薑羲攢盡最後力氣,咬牙射出了第三箭,第三箭飛出的時候,她額頭的汗珠也跟著飛了起來。薑羲卻顧不得那麼多,緊緊看著她的箭連影直指老車夫要害!
就在薑羲額角的汗珠不斷凝聚變大的時候,箭尖都已經貼近老車夫心髒前的衣服布料了——從下突然探出一隻手,五指並攏緊緊攥住了箭身,讓它不得再寸進半步。
“糟了,失敗了。”薑羲暗道不好,拽上楚稷就往山裏跑。
老車夫強忍著疼痛,徐徐從地上坐了起來。
他聽到衣料摩擦和跑動帶起的風聲,知道是那兩人逃跑了,他卻沒有急著去追,而是先用暗巫之力壓製住黑霧,以莫大毅力生生拔出了兩支箭,留下眼睛上的兩個血窟窿!
“這子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知道引動怨念黑霧來攻擊我……該死,要不是我被她三言兩語得心神不穩,絕不可能讓她鑽了這個空子!如今我失去雙目無法視物,必定要這子以命相抵才行!”
雙目被廢,疼痛難忍,老車夫對薑羲升起滔的恨意。
他從地上爬起後,便大步流星地往薑羲楚稷逃跑的方向追去——他明明看不到任何東西,每一步踏出都毫無錯誤,穩穩的踩著薑羲楚稷的腳印向前,還避開了一應障礙物,仿佛他雙眼還在時!
風中所有細微聲音傳入耳中,這是薑族覺醒之人所擁有的過人五感,通過這些聲音還有波動,足夠老車夫辨別方向。
剛踏出兩步,老車夫驀地想起了薑羲的話:
一邊使用這份力量,一邊唾棄這份力量……
“不,我沒有,我不是。”他喃喃自語著,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又堪堪被穩住。
再次踏出時,不知怎的,他的腳步沒有先前那般堅定了。
……
幽暗之風呼嘯而過,薑羲與楚稷逆風而行,簌簌穿過草叢,踩著未有人踏足的路大步往前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