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個救了她一次的路人甲也長著一張驚豔的麵容,戴靈霄忍不住把這張臉和今日那個救自己於馬蹄之下的白衣少年模樣重合,明明是不同的相貌與風格,但她怎麼卻總覺得有相似之處呢…
“看夠沒?”少年張揚不羈而又從容不迫的笑道。
“誰看你了!”戴靈霄急忙反駁,可眼睛瞟到自己剛剛摸過的胸膛,還是漲紅了臉,她輕咳一聲,待麵色回歸正常才揚著下巴對上那雙眼眸,眯了眯,突然正色問道,“他們口中的刺客是你對吧?”
少年又是低笑,微彎的眼眸如三月桃花又似星月銀河,“我怎麼覺得賊喊捉賊這個詞用在你身上更貼切呢。”眼眸向下一轉,看向她寬袍大敞裏的黑色夜行衣。
哦,忘了這個!
戴靈霄順著他目光看了一眼,整了整衣袍,又將露在外麵的夜行衣裹了起來,實實在在來了個掩耳盜鈴,然後坦蕩蕩地看著他,絲毫沒有被發覺了不明動機的窘迫局促。
“行吧,就算我殺了人,那人的命也不值這全城出動當然兵衛,”戴靈霄一頓,眼眸已恢複了清明澄亮,“我猜是有人要殺什麼更重要的人吧…”
少年轉眸,看著她麵上風輕雲談的表情,勾唇不語。
戴靈霄輕笑眨眼,繼續道,“讓我再猜猜,今日有什麼身份尊貴的人入城呢?”她抖著衣服故作絞盡腦汁狀。
少年依舊淡笑不言。
戴靈霄覺得自己一個人唱戲,也不再指望他回話,隻自顧自的說,“我不管你今日來此是目的是什麼,沒有我,你怕是也不能輕易脫身,這麼說來,倒是我救了你一命。”
她救他?少年調整了個姿勢,聽得興趣盎然,這少女似乎很會給自己攬功勞。
“不是嘛?”戴靈霄聳肩,笑得有些‘猥瑣’。
少年笑得意味深長,“你救我?一個宵禁時分女扮男裝穿著夜行衣的女人也闖青樓,不知是不是比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更值得懷疑?”
戴靈霄剛邁出的腳步頓住,雙手抱胸,回頭,淺笑,“是啊,我是值得懷疑沒錯,但,出了這個門,誰又有理由抓我呢?”
“你以為你能出得去?”少年笑容更深。
“為什麼不能?”戴靈霄天真眨眼,“誰來攔我?你?”
少年身子動了動,剛要說什麼,卻在下一刻僵直不動,淡笑的唇緊緊抿住。
戴靈霄側首,關切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四肢發軟,舌頭發麻?”
少年漂亮的眼眸還微微彎著,也察覺不到什麼危險的氣息。
“嘖嘖,”戴靈霄盯住他濃密長睫下那雙眼眸,不住感歎,“眼睛可真漂亮,隻不過心腸…嘖嘖…”她早想起這雙眼睛在那見過,不正是白日衝街直撞的馬車裏現出的那雙眸子嗎,說起來還真是冤家路窄,隻可惜那麼驚豔絕世的一張臉,耽誤了!
對此,她十分惋惜,不住搖頭,卻沒瞧見那少年似笑非笑的眼底,被一名剛剛行凶殺人的女子批評自己心腸不好…真是,過分奇妙了。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留招!我呢,本就是個很大度的人,白天你的馬車衝撞了我,我今夜給你用下這無息散,就咱們之間的賬就一筆勾銷了,隻是這次你欠我的人情,有的還了,不用太感謝我。”
戴靈霄的小心思一閃而過,眼眸流光溢彩,“對了,忘了告訴你,這無息散分量不多,兩個時辰之後你就恢複自由身了,隻是這兩個時辰,你要想想怎麼應對才好…”
她眨眨眼,再不多說,踩著小步子像模像樣地離開,月下銀光透過窗欞灑落而下,勾勒著她筆直鮮活的背影,隻是一出房門,又像個偷食禁果的小少年一樣,窘色尷尬的跑下去,很快通過盤查出了柳春閣。
就在她剛離開,一道黑影從暗處閃出來,“主子,你…”
“沒事,都辦妥了?”少年若無其事的問。
“都辦好了。”
“明天就將消息放出去,傳的越熱鬧越好。”
“是,”黑影試探著問,“主子,剛才那女子?”
少年唇角動了動,似笑非笑,須臾才道,“不用理會…”
黑夜無星,胭脂巷卻如火龍一般燈光閃耀,這夜,有人命喪黃泉,有人被捕入獄,還有人卻在離開後睡得安穩甜蜜。
第二日,聞名花巷的柳春閣被官府查封,胭脂巷也駐滿了官兵,誰也不知道原因,人們路過長街看著森嚴的戒備都悻然歎氣,哪裏還有人敢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