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流美從教室跑到操場,看到小君正在興衝衝地跳格子。她大步跨上前去,使盡了吃奶的勁抱住了小君的膀臂,“鬼!有鬼!”
小君一聽,笑了出來,“大白天的,你哪能看到鬼哦!”
流美一聽,臉色變得蒼白,“有,有,有!就在那個男孩的身上!在我們的教室,那東西在他的身上穿來穿去的!”
“我們的教室?”小君愣住了,停了一下,她正色道:“難道……你看到許誠元了?!”她雙手扶住慌亂的流美,“我說過,要離他遠點,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別招惹他,會招惹不好的事的!你,就當什麼也沒有看到吧!”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流美有些發抖地問。
“這,倒是沒有,我隻是覺得他怪怪的,外加外麵的傳聞……”小君和同學們一起嚴肅起來。
“傳聞?是什麼傳聞?”流美不解。
“許家上輩人做了壞事,報應在他身上了。”一個孩子回答。
“你看到的,說不定就是報應他們家的東西!”小君看著她,注視得流美更加慌亂了,“你肯定是有陰陽眼的吧?就是大人說的,眼睛能看到奇怪的東西……”
“陰陽眼?”流美消化著小君的話。
流美不敢一個人去教室,就抱著小君的手臂進了教室,她忍不住看向許誠元,對方在發呆。她坐在位置上,這時候響起來了眼保健操的音樂。她默默閉上眼睛,但是總覺得後麵有什麼東西在注視著她,讓她及其不自在。
終於,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緩緩地打開眼睛,轉頭向後麵匆匆一瞥——那個大大的陰森森的嬰兒頭出現在她麵前,齜著牙齒,朝著發出可怖的微笑……
“啊——”她大叫起來,一下子站了起來,老師見情,奇怪地走了過來,學生們也投來不解的目光。
“怎麼了?”老師關切地問。
“他……身上有怪東西!”她指向許誠元,那奇怪的東西早鑽入許誠元的身體,印堂發黑的他呆呆地看著她。她愣住了。
老師臉色稍許變了下,又逼著自己恢複笑容,對那些投來好奇眼光的同學說,“同學們,大家好好做操,流美同學不認真做操,在找理由呢。”然後轉向流美,口氣冷淡,“你跟老師來!”
流美順從地跟著老師走,她走到講台,看到徐誠元頭頂上,那陰森森的嬰兒頭若隱若現。她轉過視線,跟著老師走向門外,老師順手帶上了門。
“你看到了什麼?”老師劈頭就問流美。
“很奇怪的東西……”流美小心翼翼地回答。
“它不會傷害你的。”老師突然說,“這裏的東西都是有靈性的,老師向你保證,你不要招惹許誠元……隻要你不招惹許誠元……就什麼事都沒有,所以還是離他遠點,聽老師的話,知道了麼?”老師說得像念咒一樣,話語在流美的耳邊縈回不斷。
“嗯。”她機械地點點頭,似懂非懂。
4
放學了,同學們一窩蜂似的湧出校門。
流美背著書包挽著小君在小路上走著。
小路上,草叢發出淡淡的嫩綠,邊上的草垛上,橘黃色的大狸貓慵懶地伸伸懶腰,又圈成一圈懶散睡去。流美走近它,盯了它良久,那大狸貓竟然紋絲不動。她旁邊的小君笑道:“你就是盯得再久,它不睡飽了是不會理你的。這隻是徐奶奶家的貓。”
“哦。”流美注意到前頭路上一隻草黃色的大土狗一動不動地蹲在路中間,一輛電瓶車開過來“嘀嘀”兩聲,停了下來。那大土狗幽幽地瞥了車子一眼,緩緩起身,慢慢走到路旁,電瓶車“呼呼”穿了過去。
“你們這狗都這樣啊?”她實在好奇,“縣城裏,狗這樣會被罵的,而且被壓扁的可能性很大……”
“你們那車子多,在路上的狗大都是流浪狗。這邊狗是人家養的,真撞上了要遭人家罵的!今天這個算可以了,最起碼還讓路的,上次還是人家車子繞著走的。”
“哈哈”流美幹幹地笑著,實在哭笑不得。
走到家,她與小君道別,便興匆匆地跑進了屋裏。
主屋沒有人,流美猜想奶奶大概燒飯去了,於是跑到廚房,那房頂上的煙囪冒著灰蒙蒙的煙霧。她走進廚房,奶奶正在炒著菜,堂哥孫月權在大鍋旁燒著柴,還將灶台旁箱子上的把手往裏推往外拉的(這是過去常用的大鍋灶台,由自家堆砌而成,放秸稈引火,燒柴。現在大部分農村都有煤氣灶,但是部分農村還在延用大鍋灶台)。
“哥哥在幹嗎?”她走到權身後,權看向她,“你回來啦。”流美朝他笑笑,他指著拉的把手說,“我在給奶奶助火,奶奶炒菜要大點的火的。這個就是幫助柴火燒旺的東西。”
“我幫你吧!”她上前欲幫一把,權立馬阻止她,“大小姐,別搗蛋就好啦,火很燙呀,我可不能讓你燙了。”
“火大了,小點。”那頭奶奶叫喚,她看了眼流美,“流美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