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送鏢(1 / 2)

【1】送鏢

在地球的某個鄉村裏。

一個名叫徐與歸的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家門前一棵枇杷樹下的小樹墩上,身上沐浴著晚間微涼的山風,眼睛則是看著遠處山坳間徐徐落下的夕陽,一刻也舍不得離開,仿佛這是種極致的享受似的。

這個堪堪滿十六歲的少年目光貪婪地看了那遠山落日良久,即便腹中並無多少墨汁,也不由得心生讚歎,隨口就道出一句:“南山知我意,秋風送爽來。”

斯情斯景,搭配著他那隻提攜著酒壺的右手,讓他全身氣息都顯得愜意至極,真有點舉世皆忙我獨悠哉的意味。

那落日尚未完全觸及那遠山,圓溜溜紅撲撲的,像顆教人垂涎的糖果。

徐與歸如是想著,咽了口口水打了個嗝,便提著那刻畫精致的青花酒壺,將其壺口緩緩向下傾斜,就有一道細細的酒水從壺口流溢出來,在半空中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便一股腦兒流進他身前木墩所製作的簡桌上擺放的杯子裏。

不一會兒後,杯酒倒好,他悠悠放下那酒壺,拿起了杯,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酒香之後,道了聲:“好酒!”便昂起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一杯酒罷,徐與歸隻覺唇齒留香,意猶未盡地砸吧了幾下嘴巴,就欲再倒一杯來喝個痛快,卻不想眼角餘光瞥見那株高高的枇杷樹的一支樹幹上有個黑影。那個黑影隱藏在一大堆濃密的枇杷葉之後,隱蔽極了,再加上那人一直未發出過任何聲音,是以徐與歸先前一直沒有發現該人的存在。

徐與歸勉力開眼向那人看去,想把他看個清楚,但不知是不是枇杷葉真的太濃密的緣故,他這一眼,除了那人以修長的右手托住自己白皙的下巴,微微翹起的嘴角,像是觀望遠方風景外,便是啥也看不清楚的。

再往下看,又見此人外套著一件簡便的淺棕色夾克,裏麵是件幹淨的不見一絲汙漬的白襯衫。下半身穿著修身的西褲,寸得他的兩條垂下樹幹的腿顯得格外修長,鞋子被隱沒在枇杷樹的枝葉裏,不見。

徐與歸自以為酒量尚可,哪怕現在喝的是自家老媽獨家釀造的純度極高的在鄉鄰裏得號“醉仙翁”的枇杷酒,一杯倒進肚子裏,哪怕發散四肢五骸中,也絕興不起任何風浪。

但此時,他卻有些腿腳發軟,眼兒朦朧。

徐與歸垂下了頭,站起來胡亂走了幾步,又坐回到自己方才坐住的地方,他道:“我沒醉。”這話不知是對誰說的。說罷,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重申了一次自己方才所言,又將手伸向了那個酒壺,再往自己眼前的杯子裏倒了杯酒,酒滿,他也沒有放下酒壺,而是又取了個茶杯擺好,再倒了一杯酒。

徐與歸將那杯他沒喝過的酒杯拿了起來,步履蹣跚地走了幾步,來到枇杷樹幹之下,抬頭衝那樹上之人道:“哎!你是哪來的朋友?枇杷酒,分你一杯,喝嗎?”

那人微微垂下了些腦袋,淡笑地點了點頭。

徐與歸瞧去,隻見此人相貌甚佳,帶了一副銀絲邊眼鏡,五官雖然不算深邃,卻幹幹淨淨的,有一種無言的溫和優雅,就是膚色過於蒼白了些,仿佛病弱將死之人,但從他笑得不見眼睛的臉龐上,徐與歸看不到任何虛弱痛苦之意。心下驚異,他有意試他一試,便使了個奇異的手法,直接將那杯酒甩了上去。

那酒飛在空中,竟也未潑灑出絲毫,就是在快撞到那人身上之時,角度偏了些許,如果不馬上接住的話,那杯酒就要飛到那人接不住的地方,然後直接掉在地上了。

總之,如果那人是個普通人,是絕對接不住這杯酒的。

但那人接住了,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法子,在那杯子的軌跡剛要發生偏移之時,他就輕輕地伸出一隻手,那杯酒就像被什麼力量吸引一樣往他的手飛去,最終被他萬分優雅的捏在手上晃了兩下。

徐與歸看得分明,他並未使用任何術法,那酒杯就像一個見了自己戀人的小姑娘一樣飛過去的。當下由衷讚歎道:“好!”他並未轉身,就出手往後一伸,那杯靜置於樹墩之上的酒亦飛速傳到了他手上。

徐與歸將那杯酒舉到跟前,對樹上那人略一致意,便將它一飲而盡。然後,他將那空杯揚起給那人看了一下,對他挑了挑眉,道:“朋友,該你了!”

那人對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將那杯酒提至嘴前,輕笑了一下,抿著酒杯慢慢喝了起來,和徐與歸的喝法完全不同,卻自有一派風姿,是一幅優美婘意的畫卷。

徐與歸看著他,酒氣漸漸發散到四肢五骸,攪和著他先前飲下的那杯,醉意漸濃,他晃了晃腦袋,再向那人看去,隻見他笑著將那杯子口半轉朝下,酒已被他喝得一滴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