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1 / 2)

離開雲州城的那一天清晨,我和師然一起走在晨曦之下,當時我就在想一定要說點什麼人生感悟,好讓師然覺得我不是一般女孩子。因為越是與眾不同的男人越會愛上與眾不同的女孩子,師然就是這樣的男人。

我說:“師然,太陽真是晃眼啊。”

師然說:“你把紗帽上的紗放下來就行了。”

我說:“那我就看不見太陽了,它多好看啊。”

師然不語。

我一想,壞了,立刻又說:“想不到別雲州和莫媛會是這樣的結局。”

他說:“嗯。”

我說:“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如果你是別雲州,你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麼?”

他說:“應該不會。”

我追問他:“那你會怎麼做?”

他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倒不如成全。”

我一陣無語,強烈感覺到在還沒有讓師然覺得我不是一般女孩子以前,我已經越發覺得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了。

途經第一家驛站,師然租了一輛馬車,然後對我說:“去車裏睡會兒吧,我來駕車。”

我躺進車裏,說:“那怎麼好意思,你是個城主,我隻是個百姓。”

他說:“到了明日城可別忘記,你是顧闌珊,城主的妹妹,不是百姓了。”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說:“除了妹妹,咱不能換一個身份麼?”

透過車簾,他問我:“換成什麼?”

我頓了頓,本想說“不能換成女朋友麼”,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夠含蓄,隻好說:“不能換成義妹麼?就說是結拜來的妹妹,你看我孤苦無依於是可憐我。實際上我也確實是孤苦無依。”

義妹是古往今來僅次於師妹最容易和兄長發生奸/情的“妹妹”,師然沒有師父,我自然不會是師妹,既然如此,義妹也是一樣的。

師然應了一聲表示同意,然後說:“睡吧。”

我就睡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女人是我的假想情敵。在回廊層層帷幔圍繞的最深處,她身著一襲紅衣,緩緩而矜持的走向對麵的男人。

我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我感覺那就是師然。

我想,要是她再這麼走下去,一定會走進師然的懷裏,這很不好,非常不好。

接著我就醒了。

醒來的時候,馬車正停靠在路邊,掀開簾子一看,師然正靠坐在車上淺睡。

我說:“師然,這是哪兒?”

他依然閉著眼:“路還長著,你再睡會兒。”

我瞅著他披散在肩頭的發,看著他眼底的陰影,心道,其實他也是徹夜未眠啊。然後我湊過去,從後麵輕輕把頭靠在他肩上,感到他身軀一震。

我說:“那你靠著我睡會兒吧。”其實是我靠著他睡會兒。

他“嗯”了一聲,頭微微向我傾斜,我們便靠在了一起。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才剛靠在了一次,我便又做了一個夢。夢境裏依舊是那個女人,背對著我走向麵對著她的那個男人,我也依然看不清男人的臉,卻感覺那就是師然。

有所不同的是,這回我不禁感覺那是師然,還感覺那女人就是我,所以我沒有阻止她走過去,卻要看看他們到底會不會抱在一起。

但這個夢又被打斷了,驚醒我的是馬兒的叫聲,它在催促我們。

師然跳下車,上前摟著馬脖子安撫了幾句,我坐在車上嫉妒得看著。

然後他回頭對我笑笑,說:“咱們上路吧?”

我點點頭,坐回車裏,聽著馬車吱吱呀呀的繼續前行,竟有了哼小調的心情。我橫唱了一首啟城的民間小調,一邊哼著一邊想到了合歡。這個調是她教我的,她說每當哼起它,就會想到家鄉。

我當時問她:“家鄉不就在咱們腳下麼,用得著想起麼。”

她說:“咱們總有一天會離開的,現在事先聯係,以免到時候忘了詞兒再跑回來問人就不好了。”

我一想也是,便又問:“那咱們什麼時候會離開?有的人一輩子都沒理開過。咱們離開了幹嘛去啊?”

合歡白了我一眼說:“咱們該離開的時候就離開了,那些人一輩子沒離開就是因為不該離開,離開以後該幹嘛幹嘛去。”

哼完了一整首,師然問我:“這是什麼調。”

我說:“啟城的民間小調,你沒聽過麼?”

他的聲音裏透出恍悟,說:“聽過,但好似不是這麼唱的。”

我說:“那你唱一個。”

他頓了頓,哼了兩句,停下:“是這麼唱的。”

我說:“這有什麼不一樣的?”

他說:“有的,調不一樣,你跑調了。”

我說:“我這是變調版的,你不是啟城人,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