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哭得狼狽極了,淚水濕了整張臉,就跟屋簷的雨滴似的不住地砸在她的衣襟上。我有點不知所措,隻能在一邊默默地遞著紙巾,直到她把一整包紙巾用完。
“沒紙巾了。我去拿一些。”我說著正要起身,錢多多卻忽然抱住了我。她緊緊地抱住了我,淚水依然不斷地在流著,我能感覺到那些水珠滴落在我的肩膀上輕微的撞擊感。我連忙也抱住了她,像母親哄小孩子睡覺那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希望能安慰她,可沒想到的是她卻哭得更厲害了。
“夏薇,我現在好恨他!”錢多多哭喊著,“我恨他不是因為他欺騙了我這麼多年不是因為他對不起我,而是因為他讓我失去了你,我知道我失去了你,我們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我好恨他,他讓我失去了愛情有失去了友情,我什麼都沒有了!”
我連忙安慰她:“怎麼會,我們還是朋友。既然一切誤會都解開了我們為什麼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逛街一起購物,可以一起窩在沙發上看偶像劇,什麼都沒有變。”
“不,你不懂。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們不可能再做朋友了。對不起,夏薇,真的對不起。”錢多多哭著,她把我抱得那麼緊,緊得讓我心裏惶恐極了。“你沒有對不起我。”
“真善會的事,是我和許靜盈聯手幹的。”錢多多放開了我,說。
我的腦子裏懵了一下:“你說什麼?”
“許靜盈知道你和卓少的關係了。那天,在香格裏拉你摔傷進了醫院,卓少一個人悄悄去看你,被許靜盈發現了。她跟蹤卓少到了醫院,在門外偷看了一切,聽到了卓少跟你說周婷婷那個孩子的事。她找到我說希望和我聯手,我那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周婷婷孩子的事也是她揭發的?”
錢多多點點頭。難怪,難怪在《舞動天下》現場她會跟我說那樣的話,原來她的話裏是有含義的,原來我那些預感和猜測都是真的。
“她不敢得罪卓少,也怕這件事萬一牽涉到卓少他會出手,所以隱瞞了你和卓少的那件事,否則,現在的你或許還要背負多一條罪名。對不起,夏薇。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道歉沒有用,可事情已經無法補救了。”
到後來錢多多喝醉了,爛醉如泥。我扶著她下了樓,從她包裏找到鑰匙打開了她的家門。我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然後關燈離開。
出門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錢多多,她醉得那樣深,已經到了不省人事的地步。臉色蒼白,雙頰卻被眼淚衝刷得通紅。剛才她的那一番番的話言猶在耳,我卻不能把眼前的她和陷害我的人劃上等號。
我沒有辦法怪她。在知道她曾經為陸琪付出了什麼之後,我沒有辦法怪她。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籍籍無名泯滅眾人才是我的命運,即使我再努力去改變命運也好,繁華總是曇花一現黃粱一夢,夢醒來,現實依然殘酷。
夜深了,我靜靜地躺在床上。窗簾沒有拉,窗外有很亮的燈光照射進來,我打量著這個房間。搬進這家華娛為我租的公寓半年的時間,可我在這裏睡的時間卻不到三分之一。我還記得當初剛搬進來的那種興奮,可現在,大概它很快就不再是我的了吧。
或許很快我就會和它的上一任主人一樣,被迫搬出去。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在這種時候,我第一個能想到求救的人隻有卓皓,可是他現在遠在南非,我根本聯係不上他。或許我可以去找薑姨,薑姨一定能聯係到他。可是我憑什麼去找他?他又是我什麼人?我不要找他,我不需要他的幫助,我已經被他施舍了一次,不想再去乞求他的幫助。
那太丟臉了。
我問阿Mo,最糟糕的情況會到怎樣。“我會坐牢嗎?”侵吞善款已經不是娛樂事件了,如果真的追究起來我是會被判刑的吧。會被判幾年?一年,三年,十年,還是二十年?我不要,鬼才要去那個冰冷冷的監獄坐牢!
阿Mo說情況沒有這麼糟糕,正式的善款交接儀式沒有辦,真善會是不能告我們侵吞善款的。這件事公司也有份參與,一定會先拿出錢來墊上撇清自己。隻是我的公眾形象已經盡毀,要重新建立恐怕比登天還難。
“那,我會怎樣?”我問。
阿Mo喝了口濃咖:“不知道。幸運的話或許還能接一些工作。”
幸運的話還能接一些工作,可是要再做林夏薇已經不可能了,要再做那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已經不可能了。沒有人會再讚美我,沒有導演會肯用我做主角甚至是女配。即使我還能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每一次的出現都會伴著無數的辱罵。
這就是阿Mo所謂的幸運。好可怕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