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總不能餓著孩子啊。說不定能趁著怪物沒發現偷偷去灶房拿點饅頭,她咬咬牙,眼裏淚光閃爍,對著男童再三叮囑道:“你待在這哪都不要去,娘一會就回來,娘沒回來前絕對不許開門,知道嗎?”
男童乖巧點頭,小手拽著著母親的袖口,“知道,我在這裏等娘,哪兒也不會去。”
好孩子。母親揉揉男童發頂,托起燭台的手在打顫,可她卻沒有任何猶豫的,推開地窖的門,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黑暗。
男童抱膝縮在角落,地窖裏什麼都看不見,他仍眼巴巴盯著母親離開的方向,隻要等一會,母親就會回來了。
他等了許久,久到他已經口幹舌燥,腦子昏沉時,外麵終於傳來細微動靜,他慌忙站起來扯著幹啞的嗓子呼救。
地窖門從外麵拉開,一點火光從縫隙滲出,他不適的捂著眼睛,扶著牆壁往門挪。
他還道:“我娘呢,你們看見我娘了嗎?我在這等了好久。”
門外的男人猶豫一瞬,有些於心不忍,指著兩丈處的草垛,低聲問:“孩子,那個是你娘嗎?”此時此刻,他不太敢看那雙不諳世事的雙眼,裏麵的承載滿滿的希冀與天真,或許馬上會被擊毀至支離破碎。
“你在說什麼?”男童不解。
男人把火把遞給他,道:“去吧,你去那看看。”
男童接過火把,迷茫朝著男人手指方向走去,草垛上麵正仰麵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臉像被野狗啃過一樣爛。
奇怪的,他居然不害怕,腳一步一步向前挪,他蹲在屍體旁,小手碰上屍體的袖口。她穿的,和母親一模一樣。
他揉揉眼,似乎很是詫異,又格外不解,“她穿的為什麼和我娘一樣?”
男人拍拍他的肩,“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把她埋了。”
出乎意料的,男童搖頭,神色認真:“我不能走,我說過要在這裏等娘回來,我不走。”男童說著,眼圈卻突然紅了,他用破爛的衣袖抹去溢出的眼淚,想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可失去至親的剖心之痛又哪是八九歲的孩子能忍的,他的喉嚨發出幼獸的嗚咽,淚滴滴不斷滲落在地。
他抱著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像是要把自己緊緊裹在母親的懷抱,汲取所剩不多的溫暖,他受傷的表情,讓男人也心起悲意,想起黑暗來臨那天死去的母親。
他沉默的站在男童身邊,一句慰言也說不出口。
三天後,男人牽著男童的手,離開這個寂靜的村落。
你叫什麼?
謝星河。
好,星河,我叫張英誠。你可願隨我一同前往京都?那裏臥虎藏龍,再有官兵的庇佑,興許我們還能多些活命的機會。
好。我要去京都學習武功,要把天地下所有怪物都殺光,為我母親報仇!
張英誠沒有狠心戳破謝星河的希望,他在黑暗來臨前便是武林盟主,說是天下第三也不為過,可是先前再威風又如何?黑暗一來,他沒能在重圍中保護發妻,害得她當場斃命,並且沒能為發妻複仇,反而苟且偷活這麼久。
功夫再高,也難誅此等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