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非池離開時,在屋外轉角是木棉蜷縮的身影見了是他,她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東方非池本想從她身側繞過去,本就不能辦到的,他不會強迫,生死有命。
今晚,又是月圓之夜。
這些日子以來,禦書房第一次入夜沒有亮燈。
安紫薰身子說不出的難受,睡不安穩,肚子裏的小東西也折騰的厲害,她幹脆不睡在窗邊坐下。
“小姐,都快天亮了,你怎麼還沒睡?”阿端打著哈欠進來,“王爺和李總管去了七爺那裏,你被太擔心了。”
“備轎,我們去七王爺那裏看看。”她沒有睡意,聽阿端這麼一說,沒有過多考慮即刻吩咐她道。
“小姐,這麼晚了,你的身子……”
安紫薰顧不得那麼多,今晚是月圓,赫連卿此時根本不能外出。
之前她就覺得哪裏不對勁,上一次也是月圓之夜遇見赫連卿,這一次同樣如此,三生蠱壓製他中的離人淚,難道他的三生蠱與上次那樣出了什麼狀況?
半途,軟轎與赫連卿乘坐的馬車迎麵相遇。
“停轎。”落轎刹那,她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掀起簾子。
簾子掀起,她心裏多了一份悸動,瞧著對麵馬車內。
夜色沉沉,燈籠的光亮隻能看到赫連卿不甚清晰的臉龐,他斜靠著,麵容疲憊,飛揚入鬢的眉緊緊皺著,幽冷的眸光麵對她時,隻是淡淡掃過,沉默不語。
冷戰,她與他持續的冷戰,從放走姬雲裳開始,她強行令自己不去在意赫連卿的一切,他說過他不逼她,真的說到做到,他自此不再踏入她的寢宮。
李申見了安紫薰先是一怔,轉而多了一抹喜色。
“我聽說七爺病了,想著也過去看看。”她微微一笑,對麵的赫連卿在這一刻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神色。
“七王爺現在好轉,木棉正在照顧著。”李申隨即轉身對赫連卿道,“王爺……”
赫連卿卻闔了眼簾,手撐著額頭冷淡的道,“有什麼過些時候再說不遲。”
安紫薰見他無恙,心裏沒來由舒口氣,又聽他這般冷淡的話語,她隻抿了抿唇側身讓開。
她客氣,他疏離,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從最初的依偎依賴,到今時今日連多說一個字的氣力都沒有。
卻是也該厭倦了,這不是她最想看見的結果嗎?
等她離開的那天,赫連卿開始會很記恨她,之後就隨著歲月流逝,有找一天,會淡的記不住她這個人。
“阿端,我們回去。”她輕聲一句,轉身與他背道而馳馬車緩緩而動離去,安紫薰身影越來越遠,他從沒有告訴她,黑夜裏他看的如白晝清晰,方才遇見,他早已將她眉眼看的仔細,她纖長的手臂,一手撐著後腰,一手覆在圓滾滾的肚腹上,動一下都那般艱難。
他見了心生疼惜……
馬車裏傳來悶悶的咳嗽聲,赫連卿手中帕子染的半幅都紅了,他卷起另外幹淨的半幅將唇角擦幹淨。
“我告訴過你,你活不過三十歲,卻不是說你一定能活到三十歲,也許,你所剩下的時間沒有五年那麼長。”東方非池對他身體提早衰敗做出了解釋,“你為了安紫薰剜下心頭的三生蠱,你身體收到損傷,離人淚毒素流轉加速,咳血是正常的。”
“還有多少日子?”他卻不驚訝,從中毒那天開始,他就知道會有最後一天到來。
“看狀況。”
“我問的是解開她身上邪大法的日子。”
原來連五年也許都沒有,他們尋找彼此三年,錯過一年時光,接下來他的日子幾乎是數著天數過。
一輩子,對他而言太過於奢侈,他拳頭握住然後緩緩張開,空空如也。
今夜月圓,他不會再忍受三生蠱曾經給予他的痛苦,卻同時失去了可以擁抱她的溫暖,一低頭瞬間,他眼角閃過一點晶瑩。
寶寶,我好想抱著你,好想……
“七王爺、王爺!”有人再叫他,不是木棉,那聲音真難聽。
赫連孝嘀咕著,皺緊眉頭就手揮過去,“吵死了。”他腦袋疼的厲害,受不得鼓噪聲音。
被人扶著坐起來一會兒,他才稍微清醒謝,然後空白腦袋裏一點一點記起最後發生的片段。
該死的東西,再敢出現在我麵前,我擰掉你的腦袋!
“王爺,先喝藥。”
他皺了眉瞧著身邊一群人裏不見那熟悉人影,他記得木棉應該是一直陪著他,她身子很滑很軟帶著藥香,就在他懷裏對他說著話,她好像哭了,哭的很凶,他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手掌觸摸到身邊位置,還有餘溫。
他對她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赫連孝用力的捶這自己腦袋好幾下,記不清楚,他忙問道:“木棉去哪裏了?”
“王爺要用點什麼,您都睡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