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到底是誰的兒子?”輕輕的一句詢問從外傳來,謝清璿腳步有些不穩,猛然轉身,隻見不知何時不遠處站著的人影。
“逆子!有你這麼和娘說話的嗎?!”她慍怒,捏緊的拳頭不由有些鬆懈,手中的東西沾染汗水,變的有些潮濕。
赫連春水慢慢走來,娘真的是在這裏,她擦去了所有記號,也不給他一點找尋的線索,甚至她搶走了花淺幽的孩子。
“謝成找到了當年的院正,證明了你曾經服用過藥物,將我出生的日子推遲,我與三皇叔出生相差不多,其實你是在影貴妃之前懷孕。”
“你瘋了不成!”謝清璿習慣性搖手打了麵前赫連春水一記耳光,寂靜的四周這一聲突兀尤為響亮。
而他也是習慣性的不動聲色,默默站在她麵前。白淨的臉頰清晰的指印,赫連春水慘淡笑著,語氣幽幽帶著無可奈何。
“娘,我瘋沒瘋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是你從不喜歡我。你說我像爹爹那樣優柔寡斷,你要我裝傻,私下裏處處拿三皇叔與我相比。你比不過影貴妃,我更是贏不了三皇叔。你心中有氣,我明白!”
“你、你胡說什麼!?”謝清璿望著春水,他從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以往那般難熬的歲月她每一次發怒,他都默默承受,她知道他很乖很孝順,卻見不得他對安紫薰的情深,那麼癡狂的愛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卻深愛著別人。
無望的愛注定得不到回報,公子瑾和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他對她與春水一如既往的好,她對公子瑾隻有感激,哪怕是以後的歲月對他有了一點喜歡,她的心仍舊渴望能得到的是赫連禦風。
謝鴻影告訴她要懂得惜福,可謝鴻影不也一樣不能忘記安宗柏嗎?她是苗女,與中原的女子不同,她的愛恨分明,她的身體她的心都給了赫連禦風,她要的是回報,而不是他的漸行漸遠。
“現在,就連我的兒子,都要質疑我。好,赫連禦風你有本事離間我們母子,那我也送你一件禮物!”
謝清璿抬手將袖中藥粉拋向赫連禦風,春水上前阻攔,她卻將孩子丟出去,趁著春水接著孩子的瞬間,她揚手將手中緊攥的東西扔向厚重的斷龍石。
轟隆巨響,霹靂火的威力巨大,滿目皆是塵土飛揚,就是斷龍石也被炸開窄小的缺口,僅僅可供一人側身而入。
謝清璿瞅著時機,疾步上前側身進入地陵中。
“影兒!”赫連禦風接著追上去,謝成、赫連春水也一並跟去。
地陵有機關,不過謝鴻影教過她,她一向聰慧學的很快,縱使這裏被布置了各種機關,謝清璿卻一一突破,毫發無傷。
謝鴻影,你能做到的,我同樣可以!
從機關處走過,很快就是謝鴻影的墓室,眼前是沉睡在冰床上的紅衣女子。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赫連禦風等待十年之後再度看見她,記憶一瞬間仿佛回到最初的相遇。
他多年來總在深夜裏反複問著自己,若是二十多年前他沒有攻打北燕謝氏,沒有派安宗柏混入北燕做內應,這樣北燕不會亡國,影兒不會喜歡安宗柏,那麼他也不會見到她!
那他的一生將會怎樣?
“影兒…”他再也不在意身邊的人和事,赫連禦風隻是慢慢的靠近寒冰床上的女子。
他想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即使等待多年,再重新見到他的那一刻,赫連禦風仍舊如第一次相見時對她萌生愛意。
謝清璿站在一邊,看著已然老去的赫連禦風,他眼神裏煥發出的那種神采,自從謝鴻影過世後,他再無如此。
“影貴妃…”赫連春水愣愣的看著娘記恨了半生的女子,他記得她,西楚宮中最美的女子。十多年了,在密不透風的地陵,她屍體保持完好,毫無腐爛,麵容栩栩如生。
“影兒,我來見你了。”赫連禦風一步步靠近。
她喜歡穿紅色,大紅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宛若九天涅槃的鳳,她本就是一隻鳳凰,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鳳凰。
“影兒、影兒…”
他低聲喚她的名字,靠近冰床邊,低頭他凝視她好似熟睡的麵容,他緩緩伸出手,想去觸碰眼前所見,他生怕是夢,會很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