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雲裳對人一向冷漠無情,卻獨對她一顆心百轉千回,安紫薰的無助順從讓他的心微微顫動,撇開今生已發生的過往,他對她的感情千年來沒有絲毫的改變,甚至越發的濃重。
他已成魔……
“哥哥,我難受……”她神情微動,因為疼痛皺起眉頭,雙唇囁嚅,連說幾個字都很是困難,眼神定定的瞧著身上嫣紅的血,雖然痛著,眼裏卻是茫然。
哪裏難受?為什麼會難受,她根本無法說的明白。
一被放在床榻上,她立刻手腳並用爬到床角蜷縮起來,及地長發鋪滿全身,遮住她蒼白的臉。不過對於姬雲裳主動靠近,倒是沒有之前的抗拒。
他仔細替她檢查了傷口,都是被打碎的瓷器劃傷,傷口不深他用藥替她止血,小心的包紮好。
“好了,不哭了,哥哥以後不會讓你再受傷。”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淚,就像從前一樣。
她的臉頰貼在他掌心,主動的靠過去,隻要靠近姬雲裳她就會變的安靜。纖細的小手,撥弄他廣袖上的暗花,垂眸不語。
姬雲裳心中不由一陣歎息,隨即又吩咐了下人熬藥送來。
別人照料她,姬雲裳不再放心,花了不少力氣才將半碗藥喂她喝下,褐色藥汁潑灑在他衣袍上,他也不在乎。她服下藥即使睡著還是不安穩,他獨自守在身邊望著她。
少了魂魄的痛苦自然難以言喻,想到這點,姬雲裳大概能猜到她為什麼會弄傷自己,並不是他狠心如此對待她,姬雲裳貼著她後背同眠,隔著衣衫他心口處一陣發燙,很快的阿薰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沉沉睡去。
他鬆開的領口露出錦囊的一角,阿薰的一魂一魄被他貼在心口放著,這也是為什麼她每一次靠近他的時候都會格外的安靜,不再覺得痛苦的原因。
之後幾天,她都表現的很乖巧,一如往常呆在廂房中,有時出去曬曬太陽,等姬雲裳過來看她時,安紫薰迷茫的眼眸總會慢慢凝聚一點光彩。
“你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他握著她的手輕聲道,阿薰與他本就是骨血相連,他將她的魂魄放在心口,居然真的有了效果,她的魂魄沒有散開的跡象,而且她的人看起來不再像以前那般似一個玩偶娃娃。
“來,看看喜歡嗎?”姬雲裳將帶來的東西一一放在她麵前,嫣紅的衣裙,金線鑲邊,裙裾鋪滿地麵,宛若盛開的嬌豔海棠。
她默默注視,姬雲裳扶著她站起在銅鏡前,將這些在她身上比劃,眉眼裏盡是溫柔笑意。
“下個月有吉日,我們成親,我已經找人將你的衣服修改尺寸,你試試看合身嗎?”他說著脫下她的外衫,將喜服替她穿戴起。
她小腹已經微微凸起,他特意將腹部尺寸放大遮住,到成親的那一天,他要見到一個漂漂亮亮的阿薰,至於這個孩子…
他想盡辦法要留下她在身邊,隻要她肯聽話,他想他會善待她還有她腹中的孩子,畢竟阿薰的性命最重要。
銅鏡裏一對璧人,相映成輝,姬雲裳望著身邊的她出奇的溫暖。
“真想那一天快點到,我的阿薰,永遠都這麼美。”他低頭吻在她額頭,雖然得不到她的回應,不過眼前這一幕還是令他欣喜。
直到有下人來回報,姬雲裳才不舍的離去,臨走前他對她說道,“聽話的在這裏休息,等我們成親日子的到來,你以後會慢慢的明白哥哥的一番心意。”
等他轉身離開後,一直沉默的安紫薰一點點抬起手,手掌慢慢放在隆起的小腹,迷茫眼瞳倏的落下眼淚,滴落在她身上的喜服,形成一個個暗色的水漬。
挪動著身子,她走到床榻邊,伸手在枕下摸索,手指觸摸上一個溫潤的東西,她緊緊攥住貼在心口寶貝極了。
良久,她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聲音,“三郎…”輕微的在風中瞬間飄散。
空寂的大殿裏,隻剩下東方非池一人,他頭也不抬,直到來人衝到他麵前。
“東方!”
他隨口應了一句,也不管來人的語氣有多緊急,他還是慢條斯理的處理好手邊的瓶瓶罐罐,擺放的一絲不苟。
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仿佛才可以令他關注一點。
赫連孝最近諸多要事纏身,雖然脾氣秉性比以前好轉不少,難免為了心中所念想之人,顯得著急不安。
“七爺?怎麼西楚宮中的事你忙完了嗎?”東方非池很冷的一句。
赫連孝明白東方非池的個性,“請你多次,你不肯入宮,我親自來拜見。”他多天來緊繃的一根弦終於可以放鬆一點,侄子燒退了,身子也逐漸在康複中。
“七爺謝我做什麼?”
赫連孝步步緊跟,索性直接開口說明。
“今天來拜見東方國師,是我有私人的請求。”
東方非池淡淡一句,“你該知道,就是西楚帝王,也不一定能命令我東方非池。”
赫連孝態度強硬站在原地,“國師應該記得我之前中毒,你說過無藥可醫,木棉救了我,她跟你學過一段日子的醫術,也算是師徒,看在她如今已然沒有多少日子,東方國師能否出手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