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段時間,身體本能的發抖,他盡量讓自己習慣痛楚,可每每還是會暗暗倒吸口冷氣。好在離人淚本是劇毒,兩樣相生相克,他保住性命還能堅持到現在。
第一次,他覺得中了離人淚至少還是有那麼點用處的。
“活該。”東方非池撇了他一眼。
“你來看我笑話的話隨時可以,不過勞煩你快點讓三生蠱恢複。”
“等蠱蟲吃飽你的血肉恢複體力,你就能和從前一般。”
“你精通岐黃之術,能不能想辦法讓蠱毒吃的快些早些恢複體力。”赫連卿對他提出個人想法。
東方非池雙手攏在袖中卻笑了笑,很是難看的笑,笑的有些瘮人,“不行,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慢慢忍著吧,三生蠱這次受創,不吃飽到極限你是恢複不了的。這樣吧,我在你的湯藥裏多加點東西給你提神,讓你撐的久點,就是痛死過去,也能醒過來。”
遞上的藥,赫連卿伸手接住,不由苦笑,“冥君,你還是記仇。”算計了他千年,這次他能出手幫忙,其實算是不錯的。
“是。”東方非池點頭承認,而後轉身無聲的離開。
赫連卿唇邊笑意收斂,身體再多的痛都比不上得知姬雲裳要娶寶寶的消息,吃光他的血肉,沒有關係,他隻盼著能三生蠱能吃的快些,再快些,他要去見她!
東方非池將殿門封住,從白玉台階上走下,台階下有人等候良久。
“是你?怎麼還沒有離開。”
“三皇叔好些了嗎?”鬥篷下的麵容與赫連卿幾分相似,此時流露擔心。
“侯爺,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東方非池好心提醒,“赫連孝一直再找你,地陵與先帝一事,他不會放過你。”
身處險境,他對自己安危不在意,唯獨擔心的是,“我娘親現在瘋瘋癲癲,幸虧得到你的醫治,還有我的兒子的病,我隻求能醫治好他們,至於自己倒也是無所謂了。”
他翻起一抹苦澀的笑,那孩子與他的命運何其相似,花淺幽生產前用過藥,導致這個孩子先天不足,他送暗夜給東方非池時才發現孩子的隱疾。
“我身邊最親的人,隻有他們了。”他輕輕一句,然後又繼續道,“謝謝你沒有將暗夜是我送來的事告訴三皇叔,但願能解除他中的離人淚,我娘親種下的因,多年來害了好些人,如今她受到懲罰了,我隻想替她做些彌補。至於木棉,我對不起七皇叔…”
他身影清瘦神情疲憊,暖暖的風不斷吹來,赫連春水卻佝僂了背,顯得那般無力蒼老。
連日大雨,滿樹紫藤被暴雨肆虐的紛紛掉落,一地殘破。
安紫薰被禁止外出,看守她的人也越來越多,天天都有新麵孔出現在她身邊,伺候她的婢女一天一個人,不會重複。
沒有一人能長時間的服侍在她身邊,就意味著姬雲裳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被她熟悉,同樣也不會有人將關於她的消息說出去。
“夫人,您該服藥了。”
她病懨懨的瞅了一眼,揮手打翻。
“奴婢再去給夫人送一碗來!”送藥的婢女聲音都在發抖,馬上轉身退下。
冷不防,安紫薰突然伸手拉著送藥女子的衣袖,空洞的眸子此時有了點神采,定定的看著女子。
“怎麼了?不喜歡她伺候是嗎,哥哥讓她馬上走。”姬雲裳寵溺著,冰冷眼神如刀,端藥的女子渾身發抖,試圖站起來卻腳發軟跌在地上。
安紫薰手指並沒有鬆開,囁嚅著唇,“她,留下。”
姬雲裳怔了下,輕聲道,“哥哥找個伶俐的伺候你。”
安紫薰皺皺眉,雖然沒有說話,卻對著姬雲裳背過臉。
這些天,她一些簡單的動作表情,姬雲裳明白她現在很不高興。
他口氣瞬間變輕柔哄著懷裏的人,“行了,別生氣,留下給你。不過,你以後必須乖乖的喝藥。”
“我覺得好像認識你,哦對了,是三郎讓你接我回去的嗎?”安紫薰突然道。
說著這個名字,她眼裏頓時浮現異樣的神采,像個等待很久突然就要回家的孩子看見熟悉的人出現,她眸子漸漸攏上水霧,嘴角卻是揚起。
“三郎,來接我了,他來接我回家!”她雀躍不已,神采飛揚。
姬雲裳麵露不悅,正欲要說什麼,低頭時瞧見安紫薰白色襦裙上的血漬,暈染開一片。
安紫薰下身的血不斷湧出染在被褥上,姬雲裳焦急輕拍她臉頰,她身子發抖,可連痛都開始沒有感覺,手覆蓋隆起的小腹,眼神漸漸渙散,除了不住流淚,再也沒有其他反應。
他最擔心的還是不能避免的發生了,他一直還以為能幫助阿薰度過。
今生安紫薰失去一魂一魄加上懷孕,身體無法承受,哪怕他每天都守在她身邊,盡量讓失去的魂魄和她靠近,還是起不到多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