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裏濃霧四起,一頭鹿輕輕地在溪邊飲著泉水。
茶倫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別人,便快步走上前,敲了敲木門。
木門打開了一道縫隙,茶倫走了進去。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之際,樹林中的花壇後,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剛下過雨,街道還彌漫著雨水的濕潤氣息。這裏是靠近郊外的老城區,每一塊青石板和屋頂瓦磚都刻滿了年代的痕跡。
因為是老城區又偏遠的緣故,這裏的房屋非漏雨即壞。黑市和地下賭場是這裏的特色,形形色色的人都彙聚於此。
領到工錢的人輕車熟路地來到賭場入口,貓著腰潛進那黑色的銷金窟。帶著邊角已經洗到發白的纏頭巾的人,靜靜抽著長長的煙鬥,靠著牆壁。前方走來朝他笑著招手的人,熟絡地向他揮動著氈帽打著招呼。
兩人像是舊識,拍手擊掌,轉身,握手告別,走向相反的方向。
戴頭巾的男人看著從戴氈帽者手裏換來的被皮繩捆好的錢袋,深吸一口煙,吐出悠揚的煙霧。戴頭巾的男人掂了掂手裏從戴氈帽者那裏換來的包“神藥”的重量,哼著當地的民謠,將它放進帶著破洞的大衣內袋裏,轉身拐進漆黑幽深的巷。
這裏是蒙古人管理的灰色地帶,藥品、酒精和搖晃著叮當作響的色子就是它的代名詞。
有人在這裏一夜暴富,脫身去往君士坦丁堡和羅馬。有人在這裏傾家蕩產,典當妻兒後沿街乞討。當然,大多數人都是後者。
但是即使這樣,賭場也從來沒有人少的時候。暴富的人從來不會嫌棄自己的財富過多,落魄的人從來不會放棄自己任何翻身的機會。
下過雨的城市晚上有些冷,寒風能夠從任何衣物的縫隙鑽進去,卷走身體的熱量。
噠噠的馬蹄聲街頭傳來,那是有人騎著馬從外趕回來。黑色的馬兒並不高,一看就是幼年的馬,但是卻和背上的巧紅色身影頗為般配,它的鼻孔裏噴出的白氣在空氣裏飄揚上升又消失。
馬背上的孩子不過十來歲,一身大紅鬥篷和騎裝加身,隨著駿馬的跳躍而舞動成一團燃燒的火焰。
她拉高了領巾,遮住了半張臉,隻留一雙烏黑的鹿眼在外,靈氣有神。鬥篷的兜帽被風吹落,齊肩中長發漆黑如同最純的夜空,不加任何裝點的飄灑飛舞在腦後。
跑到一處巷入口的時候,女孩翻身下了馬,牽著黑馬朝裏走去,迎麵遇上剛剛賺了一筆的戴頭巾的男人。
戴頭巾的男人吐出一口煙霧,伸手夾住煙身,半蹲下身子朝女孩打著響指,如願拉過對方的注意力:“嘿,克勞迪婭,祝你生日快樂!”
叫克勞迪婭的女孩看清來人後,也不同他客氣,白淨的手朝他一伸,稚嫩的童音卻帶著老成的熟練:“那我的禮物呢?”
戴頭者哈哈大笑,隨著他的笑聲,長煙鬥裏的煙灰抖落如蝶:“你可真不客氣啊,姐。”
克勞迪婭眨眨眼,一雙鹿眸靈動狡黠:“你也不怎麼大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