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蘇雲騁的影帝天分是家族遺傳的。
我心慌意亂,朝著蘇雲芝舉杯的時候手都在微微地顫抖著:“你…你好。”我轉過頭,看見蘇雲騁緊張地觀察她姐姐的神態的表情,他滿懷期待,而我的心裏忽然難過極了。
沒有用了。
無論他多緊張,多在意,我早在三天前在Chocho"s就毀掉了我在蘇雲芝心裏的形象。可蘇雲騁還不知道,還在殷切地期盼著他姐姐能對我有個好印象,能接受他愛的人。
方悄悄,叫你嘴賤,叫你愛麵子。遲早你會因此死無葬身之地。
“方小姐的晚裝很好看。是Chocho"s的?我沒在Chocho"s送來的目錄裏見過這件晚裝。”她頗有興趣地打量著我的晚裝,表情真摯,帶著恰如其分的笑意。而她這樣的表現卻讓我的心更加地沉下去。
她分明是知道這件晚裝的來曆的,在Chocho"s,她是看著我試這件晚裝,也是聽著Apple在邊上嘰嘰喳喳地誇耀這件晚裝的做工如何精致,是蘇雲騁如何請了巴黎總店的老工匠趕工出來的。但她卻這樣不動聲色,仿若不知。
她不願再提起我們上一次的見麵,不願意提起我那番此刻看起來滑稽可笑的炫耀,都在明白告訴我一件事--
她不願聽我的解釋。
一切都已成定局。
而蘇雲騁渾然不知:“是我請法國總店的老工匠訂製的,很漂亮吧?”蘇雲芝笑,點頭:“衣美,人更美。”她誇耀著我,然而語氣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親熱,那種疏離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謝謝。”我聽見自己的聲音細如蚊蚋。此刻的我隻能說出這個簡短的句子,因為再多一個字,我的聲音恐怕會忍不住顫抖。我知道這個美好的夜晚已經被我毀了,但起碼在蘇雲騁的心裏還沒有。
我不願意看見他失望,所以努力要讓自己演完這一場。
這時候音樂響起來,蘇雲芝側耳聽了聽,笑著對我說:“這是雲騁最喜歡的曲子,悄悄,你陪雲騁跳一曲吧。”她的神情很柔和,柔和到我看不出來她有一絲的不歡喜。
如果不是之前在Chocho"s的那一段,我可能真的會誤會她喜歡我而歡欣鼓舞了。
因此,蘇雲騁誤會了。
臉上帶著有些意外的欣喜,蘇雲騁點頭,轉身朝我伸出手來。
“你看,我姐姐挺喜歡你的。”幽暗的燈光下,蘇雲騁輕輕吻了吻我的睫毛,“別擔心,看你緊張得。”我卻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那一支舞我已經忘記是怎麼跳完的。後來回想起來,隻有刺眼的燈光,蘇雲騁微笑而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的表情,以及我發酸的鼻尖和不斷冰涼的手。
一曲舞畢,蘇雲騁帶著我離開舞池:“你的手很涼。”他皺眉:“生病了?”
我搖頭,勉強地笑著:“太緊張了。”
蘇雲騁安慰我:“有什麼好緊張的。以我看,我姐姐對你的印象還不錯。”他抓著我的手輕輕摩擦,試圖給我一點溫暖。我笑了笑,低下頭,不願意讓他看到我眼裏的絕望,也不願意看到他眼裏的希望。
此刻我的心裏真是難過極了。
將我養育長大的媽媽曾經笑著罵過我,說我性子又皮又倔,跟個猴子似的,一張嘴能總不肯饒人,將來是要吃虧的。我又想起前段時間熱播的那個電影《失戀三十三天》,裏麵黃小仙的劈腿前男友也是這麼跟她說的,說她一張嘴牙尖嘴利從不知道饒人,所以他甩了黃小仙。
現在想起來,果然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個個都預言了我方悄悄此刻的遭遇的境地。
這時候蘇雲芝走過來:“雲騁,時間差不多了,你該上台去宣布銀行和RT合作項目落實的喜訊了。”她伸手替蘇雲騁理了理領帶,目光幽深:“大伯父和二伯父都在,你要讓他們知道,有些不該做的夢要趁早醒來。”
她的聲音很低,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意味。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兩個談笑風生的中年男子,眉眼與蘇雲騁有三四分相似,正安然站在燈光之下。蘇雲騁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放開了我的手走上台。
恍惚間我有一種錯覺,好像他這一次的放手就成了最後的永別。
蘇雲騁站在了台上,示意周圍安靜下來,於是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台上燈光大亮,蘇雲騁站在那一片燈光之下,就如一個勝利的王者,在享受著臣民的朝拜。可這樣的蘇雲騁,卻讓我更加的難過。
於是我逃進了化妝室。
在我推開化妝室的門第一眼看見嶽靈珊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休息抽煙的時候,我慶幸自己沒有哭。
“咦,你怎麼也來了?”嶽靈珊看見我,表情還是一臉愉快。我有點疑惑。其實我一直覺得剛才她在外麵在蔣清柔麵前對我那樣禮貌有加是在人前演戲,但她此刻看我的神情簡直讓我要懷疑她跟我之前見到的那個嶽靈珊是雙胞胎姐妹。
我有點摸不準她葫蘆裏買的什麼藥,加上我現在心緒很亂完全沒有力氣搭理她,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走過去找了張離她有點距離的沙發坐了下來。
嶽靈珊卻不給我一個人靜一靜的機會,抓起麵前桌子上的煙湊了過來,一邊還抽出一支遞給我:“壓力大緊張?抽一支吧保證藥到病除。”見我滿臉的疑惑,她衝我眨眨眼,有點神秘地:“這是葉子,抽完之後很舒服,但不會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