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傷口,驚得容婉彤都掩麵,剛剛才吃下去的齋飯都快從嘴裏吐出來!
饒是容老夫人這樣,在將軍府中見過無數因犯錯被亂棍打死的下人的慘死,也是大驚失色,連連倒退好幾步,待情緒平複了幾分,才將承風的衣袖放下:“孫女,今天老夫人幫你做主!”
說著,就拉著承風往外走,容婉彤因為“孫女”兩個字頓了頓,隱去眼角的一絲陰霾後,輕移蓮步跟了上去!
靜心本來正在處置容老夫人今日抬來的“香火錢”,卻突然被兩個身著華服的容家下人架起,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看見偏殿之上,容老夫人橫眉怒視著自己,眼角的餘光還隱約瞥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躲在容婉彤小姐的身邊!
下人就像丟棄垃圾一般,將靜心扔在了偏殿的中央,四周有桃花庵的小師太,有容老夫人此次帶來的隨從,更有一向溫和善良的念慈主持,都向她投向異樣的目光!讓她想起這幾日眾人對她那不屑的模樣!
上次胰子的事,就連那廚房忙活的小師太們也時常拿出來議論,話語中竟是鄙夷!麵對眾人的針鋒相對,私底下一向對人頤指氣使的靜心,已經收斂了性子,就算心裏有幾分憎恨承風,但她也並沒有出手!
等等,容承風!
靜心猛然抬頭,目光穿過一臉怒態的容老夫人,灼灼的盯著承風,後者隻是低著頭,一副怯懦的模樣,好似感受到那樣炙熱的眼光,承風緩慢抬頭,目光瞬間和靜心相撞,那副可憐巴巴,淚光粼粼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狡詐的笑容!
靜心突然感覺到有股寒氣襲遍全身,比那臘月的大雪還要冷徹心扉!
“你就是那個叫‘靜心’,虐待我孫女的師太?”容老夫人倚著四方椅,黛眉上揚,盡管心中早已怒火中燒,但她還是強忍著,害怕在眾人麵前失了儀態!
聽見這一聲質問,靜心才是回過神來,攏了攏身子,正兒八經的跪著,隻是那雙纖纖玉手,下一秒,似乎就要陷進地裏:“容老夫人,我從來沒有虐待過承風小姐,我冤枉啊!”
容老夫人一聽,心中更是來氣,柔柔的掀開身旁承風的衣袖,那令人膽戰心驚的傷口,赫然出現在人們麵前:“沒有虐待?你還敢說,那這是什麼?”
不僅是靜心,就連念慈都是一驚:這鞭傷都快一個月了,而且還請了大夫來醫治,就算不能痊愈,也是會結痂的,怎麼會這般鮮血淋漓!
“這不是我弄的,上一次的傷,應該是全好了的!”靜心有些著急,語氣中夾雜著點點哭意!
容老夫人才不會管一個和她毫無關係的小師太是否害怕難過,繼續道:“這麼說,你承認虐待承風了!”
靜心倏地立起身子,嘴唇緊抿,剛剛隻不過是急於澄清自己的清白,沒想到竟然說漏嘴:“那是有原因的,上一次承風小姐偷吃了庵中給客人準備的齋飯,這才小小的懲罰了她一下……”
說起上次偷吃的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靜心自己不小心打翻了上好的齋飯,怕被念慈責罰,才推脫道承風身上,而且沒記錯,當時念慈的原話是“到殿外念一個時辰的經就是了”,誰知靜心動用了私刑,還說她“不服懲戒,和師姐師妹們大打出手,沒了法子才鞭打的”!念慈一向心善,並沒有追究靜心的擅自做主,這才尋了大夫來診治!
容老夫人聽了此話,剛才的怒氣就消了三分,語氣也開始和煦起來:“犯了錯自是要受罰的,不過這懲罰,倒是有幾分重了!”
誰知承風忽然上前,像隻受傷的小白兔一般,縮縮身子,跪倒在地:“老夫人,都是我的錯,你就不要怪靜心師姐了,都怪我那日太餓了,一連幾天都沒怎麼進食,才會起了歹念,去偷吃!”
這句話看似無害,卻會直接要了靜心的命!
果然,容老夫人巍巍起身,手掌氣得都有些微抖,直指念慈:“好啊,我往年來桃花庵,就疑惑為何承風不再願意和別人多說話,怕就是你們這些惡毒的的師太虐待我風兒,”說著,又看向靜心,“幾天沒進食?難道你想要了風兒的命嗎?”
容老夫人這一怒,嚇得周圍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容婉彤趕忙順了順老夫人的胸口,生怕出什麼岔子!
自從吳若雨死後,前世的自己不再和外人交流倒是真的,因為傷心過度,加上嫡母的針對和父親的不管不顧,自己本就淡然的性子直接轉為了冷漠,即使容老夫人來,也沒多大熱情,這才使得將軍府的人遺忘了這位“嫡女”!
不過這幾日沒有進食的事情,根本就是承風自己胡謅的,她不過就是想要老夫人相信,在這桃花庵,她容大將軍的親生女兒,過的是怎樣豬狗不如的日子!
靜心被容老夫人震懾的說不出話來,連承風破綻百出的話都忘記反駁,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隻是聳動肩膀,不停哭泣!
“老夫人,此事不能夠怪靜心師姐,我隻是耽誤了幾天的活,受些懲罰是應該的!”承風怯懦的說著,委屈的模樣,差點都快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