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姑姑是容老夫人的陪嫁丫頭,在容府呆了幾十年,那些慘死下人的煞人模樣她也是見過無數的。可即便如此,當她看見承風身上那縱橫的傷口後,還是忍不住失聲大叫起來!
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連翹第一個衝進去,緊隨其後的,是困惑不解的老夫人。
良久,幾人才從裏屋出來。
承風早已經換了一身衣裳,麵無表情,毫無情緒,可老夫人卻是雙眉緊蹙,待坐定後,她才抬起眉眼,看著柳氏道:“風兒都回來半月,為何傷勢仍不見好轉?你這個母親怎麼當的?”
柳氏有些憋屈,卻又不能表現出自己不待見繼女的心思:“老夫人,我每日可人都是請了大夫為承風診治的,至於為何沒有痊愈,這件事,我也是不知道啊!”
“請的大夫?為何不請王太醫?”
鎮國將軍府乃是大世家,戰功赫赫,勞苦功高,為此,夏皇專門指定宮中醫術高超的王太醫,為容家的常用太醫。
可是這王太醫不管是疑難雜症,還是別人束手無策的大病,大多都能一一治愈,所以宮中的娘娘甚至皇子公主,都時常指定要王太醫,異常忙碌。容家若是老夫人或者容正偉不適,才會請來王太醫的。連容穎萱和容燁華生病都未請過,現在老夫人竟然要讓王太醫為承風診治,不是擺明了說對承風的喜愛超過他們兄妹嗎?
柳氏心中十分不快,偷偷看看一直不語的承風,卻覺得即使她無言,也像有一種力量在暗中操控著一切,又看看老夫人如今對她如此寵愛的模樣,也是不敢多言半分:“是媳婦的疏忽,芸香,快去請王太醫!”
不過半個時辰,王太醫便從宮門來到容府。
王太醫一身素衣,約摸五十歲左右,麵目慈善。聽過老夫人的敘述後,立馬將承風的衣袖掀開,因為承風是女子,又是為出嫁的清白丫頭,所以,那紗袖,王太醫也隻掀開了一寸往上。
但就算隻有一寸,那血跡斑斑的傷口,經過池水的侵泡,像是什麼東西張著小嘴,還有暗紅的血液從當中流出,異常可怖。
連堂堂男兒的柳德和容燁華都皺了皺眉,別過身去,不敢多看。
王太醫有細細查看幾番,似乎有些疑惑,躊躇半晌,才道:“光看傷口,老夫還沒有看出什麼異樣,不知可否讓我看看容小姐居住的地方?”
柳氏聞言,使了一個眼色,身後的芸香便帶著王太醫自己的院子走去。
又是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王太醫才回到大廳。
“王太醫,不知我這孫女的傷勢如何?”
王太醫俯首,畢恭畢敬,道:“大夫人的院子坐北朝南,冬暖夏涼,是及其考量的,按理說也是適合養病的,”頓了片刻,又道:“可是那院中央,卻有一顆綺麗樹,這綺麗樹本來是種藥材,味苦、性寒,但是卻有輕微的毒性,若是正常人倒沒有什麼大的危害,可是容小姐卻有傷在身,身子本來就比常人要弱一些,而且綺麗花最大的功效是祛瘀,容小姐的傷止血都來不及,怎能祛瘀呢?這聞多了,自然不利於傷口愈合!”
承風一字一句的聽著,瞪直了眼睛,根本“不知道”那一棵好看的樹對自己的危害那麼大,容老夫人也有些意想不到:“怎麼會這樣?”
沒等多久,王太醫又是說:“而且我聞到容小姐的屋子裏,有一股很重的蜂蜜味,是上好的黃連蜜,不知是否屬實?”
柳氏偏頭想了想,道:“是的,確實是黃連蜜,可是那是老夫人給我的,我平時也用不上,見承風有傷,才給她調養的!”
“那就是了,現在正值三月,飛蟲百獸開始出沒,那麼重的蜂蜜味,肯定是會招來鼠蟻,穢物一多,更是不利於容小姐的傷勢啊!”
王太醫說得句句有理,眾人也是聽得字字清晰,容老夫人不禁有些懷疑柳氏是不是想對承風不利,隨即一想,那棵綺麗樹在她院中可是好多年了,她怎麼會預料到承風幾年後會回來,住在自己的院子裏,還帶著傷?而且,讓承風跟著柳氏住,還是自己的意思,可見,這一切,也實屬巧合了!
“老夫人,是我照看不利,真是對不住承風了!”柳氏嘴上如此說,心中可是把承風這個小妮子罵了千百遍,從前住過她院子的人不少,有些也是有傷在身的,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為何她一住進去,就傷口不愈,身子不適?也太古怪了吧!
容穎萱見母親低身下氣的模樣,不禁有些惱怒的看著承風,想要發難,卻被柳氏的一個眼神製止。
柳氏清楚得很,自家的女兒把繼長姐當做下人,這傳出去,隻會說容穎萱目無尊長,不講禮數,現在在自己住的院子裏又出了這樣的事,若是穎萱再從中責難,她堂堂的將軍府大夫人便坐實了虧待繼女的罪名!
“算了,也不怪你,當初是我讓承風住進你的院子,既然承風有傷,不適合再住那院子,就搬另一處吧!玉蘭,府中可還有空著的院子?”
玉蘭姑姑想了想,道:“府中空著的院子是有幾處,但除卻招待客人和荒廢多年的,隻有梨香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