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襲白色的織繡羅錦衣,在花園中不急不緩的走著,清秀的粉色臉蛋上,雖沒有絕色的貌美,卻是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雅氣質。
她的身後,跟著一個丫鬟,個子與其一般高,也是生得明眸皓齒,玲瓏剔透
承風一走進廳中,就看見大夫人和幾位姨娘已經就坐,她卻並未急,反而走近玉蘭姑姑的身旁,遞過一個錦盒,交代了幾番,才在臨門處落座。
院子外有孩童嬉笑打鬧的聲音,承風抬眼望去,就正好看見容琪拿了一隻花兒模樣的紙鳶,想要迎風將其放飛,試了幾次都是沒有成功,嘴角微微上翹,像是熟透的小櫻桃,滿臉的不高興,她的身旁,是二姨娘的兒子容苑傑,不過八歲,早已一副俊美的翩翩公子模樣,在容琪耳邊說笑著什麼,像是在哄自家妹妹高興。
兩人雖不是同一母親所出,卻是很好的玩伴,隻是看到王氏臉上的不悅,承風心裏便是明白幾分,並未多言。
容穎萱和容燁華近日也算老實本分,坐在柳氏身後,一副大家出身的高貴做派。
不知今日怎麼回事,老夫人雖然隻是穿了一件極其素雅的綠色長錦衣衫,也沒有佩戴過多的珍珠寶石,卻是精神抖擻,喜笑顏開,像是有什麼特別開心的大事。
老夫人在太師椅上剛坐定,鼻翼動了幾下,道:“這是什麼熏香,這麼好聞?”
經過老夫人這麼一說,眾人才是覺察到,不知何時,這偌大的廳中,充斥著一股迷人的芳香,細細一聞,竟有種身輕體盈,疲乏全無的奇妙感覺,卻又素潔淡雅,沁人心脾,沒有平常香料的厚重,別有一番小家碧玉的風味。
“這味道果真是好,要是熏個身子什麼的,怕是三天都有餘味,”二姨娘王氏本就擅長歌舞,對胭脂水粉,熏香香油等東西特別感興趣,卻格外挑剔,就連浩京中貴婦小姐常常光臨的蘅芷苑裏的多數名貴熏香,她都是看不上眼的,今日聞到這樣令自己滿意的香味,自然不會放過,“不知玉蘭姑姑何處尋來這樣的好東西?”
玉蘭姑姑平日裏照顧老夫人的起居生活,不管老夫人想去何處,都會事先安排,王氏自然也以為這熏香是她買來,點在香爐之上的!
老夫人一臉疑惑,印象中,她可沒有叫玉蘭買過什麼熏香。
玉蘭見眾人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才道:“這熏香並不是我的,而是大小姐拿來的!”
容穎萱有些不解,道:“玉蘭姑姑,我何時給過你這樣的香料?”
此話一落,玉蘭的臉上有些尷尬,那細細密布的眼角皺紋都有些微微抖動,躊躇半響,她都不知道怎麼答話。
好在老夫人看出了玉蘭的為難,道:“穎萱,玉蘭口中的大小姐可不是你,而是承風!”
容穎萱一聽,一股怒氣胸中直燒,轉目看看低著頭的承風,緊握的小手中,那尖利的指甲都快嵌入肉中,容燁華扯了扯自己妹妹的裙擺,容穎萱才收起仇恨的目光,沉默許久,終是沒有在答話。
柳氏也並沒有為容穎萱解釋,隻是冷眼看著,好似她早就知道,玉蘭口中的“大小姐”,就是承風。
“承風,這熏香可是你的?”
承風聽見老夫人的聲音,這才微微起身,俯首行禮:“是的,這些日百蟲出沒,我怕擾了老夫人的清淨,這才製了這熏香!”
老夫人一聽是為自己所做,心中滿是高興:“是用什麼做的?”
“是梨花院裏的梨花,在過一月,那滿園的梨花就要謝了,落紅本是無情物,我想著,要是做成香料,送給老夫人,不就成了心意滿滿的有情之物?而且我還加入了幾味養生的中草藥,相互結合之後,不僅香氣撲鼻,而且可以驅逐百蟲,養顏怡性。”
承風眉目清秀,眸間亮光點點,那張朱唇像是抹了什麼蜜汁,晶瑩剔透,讓人忍不住像要親一口,不知怎的,容老夫人越看越喜歡:“不知可有名字?”
承風抬首,微微淺笑:“雲雪淺梨香,取自‘冷豔全欺雪,餘香乍入衣’!”
“好一句‘冷豔全欺雪,餘香乍入衣’!那日我去桃花庵,也聞過你製的香,卻沒有見過,現在可拿給我看看?”
容老夫人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容穎萱看得咬牙,攥緊拳,就連剛剛還誇讚熏香的王氏,都有些覺得自己剛才多嘴了:若是容承風真的成為了老夫人的心頭肉,那她的苑傑該怎麼辦?
剛才給玉蘭的,不過是一次的用量,承風接過連翹帶著的一個繪著鳥卉的玉白瓷盒,才蓮步移動,走向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