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衝過去的少女是歐菲亞，而那個躺在那裏的少女，簡直是我北妃璿這張臉孔的“幾年前”版本！
【4】
我捂著腦袋，有些難受地說：“為什麼北伊綺的樣子，在我腦海模糊了？而北妃璿的樣子，在我腦海不停翻轉！”
這個視頻，是幾年前的北妃璿和歐菲亞的，那時她們兩個是最佳拍檔吧。
可是…爸爸的記憶中，為什麼會有相關北妃璿的影片？而且，那個男子對著北妃璿喊“小北”！
我盯著屏幕，一聲不吭。
我相信這部影片會讓我得知更多答案。洛易冰是不會告訴我的，他向來習慣沉默，我隻能確定假想之後，再旁敲側擊！
影片中，歐菲亞抱起北妃璿，然後哀求著那個男子：“師父，快跟我們走！北北的病，你沒有錯啊！”
“但我沒有治好她，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男子原地打坐，周圍的轟炸聲時不時傳來，他卻如同遺世獨立的仙人，在自己靜好的世界中，守護著自己的信仰，“菲亞，我囑咐過你的，一定要記住。你們兩個是這個世界的異類，不管怎樣，記得陪著彼此。我隱瞞了你和小北一件事情，也該是時候，受到懲罰了。”
他說著話，而後從口袋拿出一個圓柱狀的物體，對著歐菲亞。他唇角那抹無奈的笑容，融著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回到你們原來的城市吧，你們以後會被冠名為‘機器人發明天才’、‘氣味研究天才’，但天才一直是別人世界的神經病，但不管怎樣，繼續活著。屬於你們的陪伴，會出現。而我的陪伴，已經永遠遠離我的世界了…”
話音剛落，圓柱狀物體噴射出巨大的透明球，將歐菲亞和北妃璿包裹，而後，那個透明球閃過所有飛過來的石塊，穩妥地在我們視野中消失。而歐菲亞歇斯底裏的哭聲，聲聲叩擊著我的神經，我潸然淚下，為了不知名的痛。
啪。
短暫的聲音，四周再次回歸黑暗，屏幕原本發出的光瞬間消失，如同那段記憶最後喑啞的傷痛，一直在我世界蔓延。
“師父…”我低聲喃著，伏在洛易冰的肩膀痛哭出聲，“為什麼我會難過？我對這一切明明沒有印象啊…他就是北妃璿的師父吧，所以我理所當然的難過。一定是因為這樣…”
洛易冰慢慢幫我擦拭眼淚，我聽到了他輕微的歎息，那麼短促，卻凝著無可奈何。
機器人拍拍手掌，竟然也哭了出聲：“最後的記憶場景，北妃璿，希望你能承受。冰，我的主人希望我告訴你，照顧好小北，為了你的責任，也替你自己贖罪。”
他要贖罪？
我抬頭，周圍的景象急速倒流那般，讓我一直目眩。
當我們一起落地，我脫口而出：“這裏不是黑白的！”
之前的記憶場景，都是絕望的黑白，但這裏不是。
所有的色彩和真實世界一樣，我卻因為這裏的真實而恐懼。刺鼻的消毒水味和遠處飄渺的哭聲一起轟炸而來，令我不知所措。
醫院是生命初始和完結的地方之一。
可我再怎麼愚蠢，也不會去猜想這裏會不會是作為北伊綺的我剛出生的地方。這裏是爸爸的記憶片段，而在我世界裏麵，麵具男人消失了好一陣子了，如果兩者聯係起來，就會大概得知一些真相了。
洛易冰的手臂橫在我的腰間，他看我想要朝麵前這間病房踏入，他用這種方式阻止我的行進。
“麵具男人，爸爸…我怎麼現在才知道呢？”那時候麵具男人在手機那頭的聲音，氣若遊絲，我卻自欺欺人地覺得那才是麵具男人的詭秘之處。
明明猜測到蛛絲馬跡，卻親手放過，不是愚蠢，而是料到了得知後，自己會有多痛。
我眼睛緊緊盯著病房房門玻璃裏麵的情景，男人坐在地上，似乎在搗鼓什麼小發明。他帶著帽子，模樣虛弱，但那雙深邃的眼睛帶著狂熱地進行自己的工作。
記憶中，爸爸年輕的模樣定格在我6歲的時候。
而歲月的殘忍之處卻是讓在許久未見一人後，讓你在某年某月某日遇見最近的他，讓你親眼看到你曾經覺得魁梧高大的人們蒼老的容顏。
我們都在長大，卻忘了身旁的長輩會老去。
我輕輕嗚鳴出聲，“爸爸…”
洛易冰蒙住我的眼睛，他的唇瓣靠近我的右耳，聲音不忍：“北小醜，我們回去吧。釋他們在等我們。”
“是什麼病？”我悶悶地問，“這裏是爸爸的記憶，那他在真實世界，還活著嗎？”
他沒有回答，機器人的哭泣聲卻越來越大。
走廊走過的病患有家人攙扶著，他們說著家常。那些病者家屬臉上的憂色斂去，竭力給自己的親人坦然的心境，連小朋友都一直笑嘻嘻地告訴病者下次一定要和他去兒童公園玩。
可我的爸爸一個人在病房中，沒有人陪伴在他身邊，沒有人給他說那些憧憬著明天的話語。
“冰，讓她進去吧。你師父是料到她會來的。”機器人抽搭道，但它的聲音帶著滿滿的驕傲。
洛易冰沉吟片刻，也點頭了。
我恍惚地覺得，我的父親以及我，都是這個世界的異類，所以他才總是希望我堅強，好好活著。
進去病房後，我以為爸爸會驚訝地扭頭。
但他沒有。
他而今的側影好像是從前的縮小版。偶爾會咳嗽幾聲。聽到腳步聲，他慢慢地說：“你們都來了。”他側頭的時候，衝我露出慈父的笑，“小北，爸爸等你很久了。”
我原地停住。
小北是北伊綺的小名啊，但我現在是北妃璿…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