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北馬。
城外,風沙驟降,枯黃的草葉散布在平原上,顯示出一種頹敗的氛圍。
他一腳踩在大地上,身上披著黑色的鬥篷。雙眼望著遠處漸漸浮現的城池,鬥篷被大風吹起,好像地麵上一朵黑色的雲。
眼前這個人是李月庭。
也許和卓山呆久了的關係,後來他給自己也弄了一件鬥篷。黃色的風沙之中,他的身影若隱若現。在長白山上留了一年的長發,於狂風中隨意飛舞。
但無論風如何大,沙如何多,都沒有一點粘在的他身上。李月庭就好像是成了風的一部分,體內體外都沒有了區別,分不清楚是他乘著風飄蕩,還是風乘著他飄蕩。
上一刻他在城池的數百米外,但一陣微風吹過,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城門之內。
他當然不是為了躲城房,一年前孔青依已經拜托柳正為他開據了身份證明。他隻是懶得在門口排隊入城而已。
人們常說和一個人呆久了,便容易不知覺地模仿對方。也許李月庭的冷漠便來自於卓山。而後半年一個人地獨自修煉,也讓他變得越發孤獨。
北馬的城市,離開城門最近的還是驛站,為了方便來往的客商,一進入城門就能看見。
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的驛站,李月庭感到一陣感慨,一年前就是他首次出現在這裏,然後遇到了孔青依,發生了一係列事情,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喂,臭小子,這麼長的鬥篷,你很囂張啊……”
李月庭聞言轉過頭去,一個四肢孔武有力的大漢,正瞪著一雙牛眼看他。
兩人四目相對,李月庭顯得有些無辜,宋剛則有些迷惑。
終於,宋剛大叫一聲:“是你!!”
一年時間不見,如果不是宋剛對李月庭一直念念不忘,時時刻刻記得要報仇,恐怕早就忘記對方長什麼樣了。
接著他立刻向邊上的人吼道:“馬幫的人全部過來,給我把他往死裏打!!”說完右手指向李月庭。
他還記得對方跑得很快,不先把人圍起來的話,恐怕又要跑了。聽見他這一聲大叫,周圍立刻就有馬幫的十幾個小弟衝了出來,這裏作為北馬的交通樞紐,馬幫負責出貨收貨的地方,自然人多勢眾。
一旁的客商看見,也立刻閃到一邊,省的殃及池魚。
眼見四周都被自己人圍了起來,宋剛猖狂一笑,叫囂道:“小子,想不到你逃了一年還敢回來,這次你死定了。”
李月庭淡淡道:“我沒逃。”
不過回答他的隻有一個砂缽大的拳頭。
但是,太慢了,就在拳頭從李月庭眼前越放越大的時間裏,他還有心思想,究竟怎麼還擊會比較帥呢?
‘隨便了。’
單手握住了宋剛的拳頭,李月庭撇了周圍躍躍欲試的小弟們一眼:“我不認識你。”
而對麵的宋剛已經憋得臉紅脖子粗,隻見他額頭上,手臂上全部青筋暴起,明明已經用出了全力,卻仍舊無法撼動李月庭一下。對方的手掌就好像一個鐵箍一樣,緊緊地將他的拳頭鎖了起來。
“認你ma!!”爆了一句粗口,宋剛氣急敗壞地對周圍的小弟們吼道:“還不快上!!”
李月庭看著張牙舞爪衝上來的眾人,歎了一口氣。但他的內心卻興奮得要死,錦衣夜行,那種難受的滋味,是常人無法明白的。
宋剛看見對麵的李月庭,眼中那奇怪的眼神,心裏突然覺得一陣不妙……
眼前的李月庭並沒有絲毫動作,周圍的人也隻是覺得今天的風沙,似乎突然變得更大了一些。
但是下一刻,好像是眼前一花,場上所有的馬幫打手,竟然就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去。
宋剛也是突然覺得腹部一陣劇痛,就好像被車隊裏發情的公馬用後腿給重重蹬了一下。他吐出一大口酸水就摔倒在地。
而李月庭,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鬆開宋剛的拳頭,離開了。
“嘶!!”這是在場圍觀的所有人同時的抽氣聲。隻因這場麵對於他們來說實在太震撼,他們甚至搞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馬幫的人就全部倒下了。
直到十分鍾以後,才有人反應過來,上去把宋剛給扶起來。
隻見被人扶起來的宋剛突然睜大眼睛,自己站了起來,還用手抹了抹嘴邊吐出來的胃酸。
“啊,宋哥你沒事啊?”
宋剛一把把人推開,不屑道:“哼,這一招,叫做忍辱偷生,肚子上挨一腳算什麼。”
說完他就趕緊往驛站的深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