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嘩啦的碎裂聲,直讓人頭皮發麻。
“梅姐姐,你怎麼也跟他一樣?”李青歌驚愕開口。
梅思暖輕輕一笑,“雪兒不過是心裏鬱結,想撒撒氣罷了,妹妹別放在心上,權當沒看見好了。這樣吧,妹妹先去花廳坐坐,等雪兒氣消了,姐姐再帶他過去找你。”
想不到梅思暖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連她都看出我心裏鬱結,偏李青歌什麼也看不出。
李青歌畢竟不是梅思暖,她從來不肯縱容我,哪怕一次。
麵對我的無理取鬧,她就那麼冷漠地走了,不顧我的威脅——“你走了就永遠別想再見我。”
她連頭也未回,隻冷笑道:“一個性子暴躁、動不動就砸東西,還喜歡亂發火、不講理的人,你以為我就那麼想見?”
我頓時被氣得胸口疼。
梅思暖連忙上前扶住我,“雪兒,你要不要緊?”
“不要你管。”我將在李青歌那兒受的氣撒在了她身上。
梅思暖眼神驟寒,“雪兒,你若真的那麼想要她,為何不讓我將她——”
“不用你管。”這女人永遠這樣自以為是,她以為我蘭千雪會強取豪奪嗎?可笑。
我丟開她,一個人去找李青歌。
許是我最後那句話真的傷到她了,梅思暖走了,帶著她所有的隨從走了。
我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本該高興這個麻煩自動從我眼前消失,可是,等小廝來報梅思暖坐著馬車已經離開的時候,我竟然高興不起來,反倒越發煩躁起來。
我想,應該是這女人不辭而別的緣故。
從來,她對我都是百依百順,凡事照顧我的感受,可想不到這次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她分明是沒將我放在眼裏。
我想,我氣的就是這個。
可我愛的是李青歌,哪怕她已為人婦,我愛的還是她。
直到那一日,我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中說梅思暖身染重疾,不久於人世。我驟然覺得眼前一黑,如被人蒙頭一拳砸來,頭痛欲裂。
匆忙向李青歌告別,我快馬加鞭去找梅思暖,一路上我都在想著,梅思暖那女人從小身體強健得跟牛似的,從沒見過她哪裏不舒服,除了外貌,她根本就是個男人,哦,不,是比男人還男人。她怎麼會生病,還不久於人世?我不相信!
這是大理邊境的一座小鎮,並沒有多少戶人家。
一來到這裏,我就覺得熟悉,不由想起小時候被綁架的經曆。那時,我跟梅思暖似乎就是被帶到了這個鎮上的一間破舊的屋子裏。
我找了去,想不到梅思暖果真就在那破屋子裏。院子裏有隨從守著,還有人在熬藥。
他們見到我來,都愣了,但誰都沒攔我。
我獨自進到屋內,裏麵光線很暗,可仍然能瞧清梅思暖安靜地躺在那粗笨的木床上,隻蓋著一床半舊的棉被。
她雙手交叉於胸前,神態異常安詳,隻是臉色太過蒼白,就像鮮血流光了,那樣慘淡的白。
“你來了?”忽地,她睜開了眼睛,朝我望來。
有那麼一刻,我差點認為她是在騙我,可她的虛弱是那樣明顯,“你怎麼回事?”我環視著簡陋的屋子,不由擰眉,“既然病了,為什麼還要住在這裏?”她不是有的是錢嗎?完全可以找個環境好的地方來療養身體。
“雪兒。”她從被子裏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我本能地想抽回來,但一觸及她哀傷的眸子,不由得放棄了。
“我快死了。”她說,竟然語氣很平靜。
我的心卻猶如被針挑了般,莫名疼痛起來,“說什麼胡話,你不是好端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