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卡就坐在大廳靠窗的位置上,今天的她穿的很是素淨,白色的襯衫,米色的鉛筆褲。顯出淡淡的優雅和成熟。
她對麵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麵上泛著油光,正興致勃勃的說著什麼。
楊初一注意到她,她的臉色有些灰白,雖坐的安穩,秀眉卻微微蹙起,眼神不知飄向何方。她工作時一向極度認真,即便是應酬,態度也是極為較真。這樣心不在焉的聽客戶說話,倒還是第一次見。
散席的時候柯尼卡覺得有些飄忽,明明,今天並沒有喝酒,她卻覺得胃中翻江倒海,時不時的抽搐感牽扯著她的神經,幾乎要吐出來。她站在站台上等公車的時候,手緊緊的捂住腹部,頭皮一陣陣的發麻,像是被一根筋撕扯著。腦子裏卻一直閃著早上看見母親的時候,那張蠟黃的幾乎失去生氣的臉孔。
醫生說,母親的病情本就沒有多大起色,近來還產生了藥物排斥,生理機能越發下降。柯小姐,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說不準什麼時候…
她要準備什麼?她隻想哭,眼睛澀澀的,卻是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楊初一站到她麵前時,她甚至沒有一絲意外。其實在餐廳的時候她就看見他了,她並不知道他會來找她,或者,什麼時候來找她。
隻是一種本能的直覺,她覺得他會來找自己。而他,也的確是她此刻最想見,又最不想見的那個人。
他把她拉向自己,他的力氣太大,速度太快。以至於,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左手已經牢牢箍住她的腰,右手卻死死的扣住她的下巴。
他們的身體抵在一起,他很用力,仿佛要把她整個人從中間折斷。
她被迫盯著他的雙眸,不留餘地。
他的個子很高,即便她穿著高跟鞋,這樣被他扼住下巴被迫仰頭的姿勢,依舊讓她覺得很累。
她隻覺得很疼,被他扼住的下巴疼,心裏疼,五髒肺腑都往外汩汩的湧出酸澀,疼的連何呼吸都要忘記。
她張著嘴巴,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氣,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楊初一微微鬆了鬆手裏的力道,他說:“我現在就站在你麵前,我不想繼續跟你玩啞謎的遊戲。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她覺得好受了些,艱難的點點頭,盯著他的黑眸,說話的時候,眼淚倏地掉下來。
這些年,但凡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想哭,她畢竟隻是一個女人,即便是旁人眼中的工作狂,她還是一個女人。
可是她的淚腺隻在夢中發揮作用,隻有麵對楊初一的時候,看著他的眼睛,裏麵包含著太多內容,她的鼻子就忍不住發酸。
她的表現已經超出了他對一般女人的耐心,他本想給她點兒厲害瞧瞧,告訴她,不是什麼人,她都能招惹得起。
可現在她一哭,他立刻覺得五髒六腑仿佛被人架在柴火上烤著,腦子裏紛紛遝遝,閃過千萬種念頭,卻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來。
“你說,絕對不會放棄,現在還算數嗎?”她盯著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顫抖。
他愣了愣,忍不住勾起一抹淡笑,聲音裏帶著蠱惑:“當然。”
柯尼卡像是鬆了一口氣,嘴角洋溢起一抹笑,灰白的臉色上顯出一抹不健康的紅暈,軟軟的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