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子恩極為自然的應了一聲,接著聲音鬆了鬆,“卡兒,上次,對不起。”
柯尼卡知道他說的是酒店那次,她抿緊了唇,沒有說話,心底卻驀地一酸。像無數戀愛中的男女一般,再多的別扭和委屈,隻因為他的一句道歉,心裏便汩汩的湧出酸澀和欣慰。
接完安子恩的電話,柯尼卡便端坐到電視機前。連續換了幾個頻道,終於在地方台重播的新聞裏看到了安子恩的身影。他的麵色誠懇,站在最前方,微微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安撫著承諾著…畫麵有些混亂,可以看出不時有人在推推嚷嚷,鏡頭一直在上下晃動。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能從新聞報道裏去揣測一二。心裏頭擔心著,焦躁著,不安著。
接到李元的電話時,柯尼卡正在收拾桌子,滿滿一桌菜並沒動,直接放到冰箱內。
“柯小姐,這麼晚,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
柯尼卡心中本就存疑,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李元打電話給她應該是有什麼事。見他吞吞吐吐的,不禁有些著急:“老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柯小姐,老板他急性胃潰瘍,還在住院,可他一直不吃東西,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這事阮主席和楊書記還不知道,要知道了,我…柯小姐,您能不能過來看一看?”
柯尼卡心裏一滯,她雖然跟楊初一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關於他的家庭,她卻是從來不知,更不會去刻意了解。不用想也知道,他一直是他們那夥兒人的中心,家世自然不凡。李元口裏的阮主席、楊書記,大概就是楊初一的父母親了。
什麼樣的身份才會讓人稱呼“主席”、“書記”呢?
柯尼卡不知道,也不願去想。
隔了那麼多天再見到楊初一,是在部隊的醫院裏,康複情況甚至比李元在電話裏說給她聽的還要糟糕。
李元說他已經可以吃一些比較容易的消化的東西,卻堅持不肯吃東西,保持著沉默。
柯尼卡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窗便看見大大的病房裏杵著一群人,圍在病床周圍。
楊初一抬頭見到柯尼卡進來,眼睛一亮,接著又黯下去。他的麵色有些冷,橫了她一眼,又發了一通脾氣。將床頭的花和水果揮了一地,地上散著白色、褐色的藥片,一粒一粒。
柯尼卡示意李元出去,一屋子的人像受到了特赦令般,紛紛退出去。她叫住已經戰戰兢兢的特護,交代再拿一份藥過來。
大大的病房裏頓時變得靜悄悄的,柯尼卡蹲下身子收拾著滿地的狼籍,過了許久,才聽到病床上的聲音,有些暗啞:“誰讓你來的?”
聲音嘶啞且無力,果然是生病的人。
大概是蹲久了,柯尼卡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覺得一陣血氣向上湧,眼前一通黑,她用手扶著沙發慢慢起身。
楊初一瘦了許多,麵色中隱隱的顯出病中的單薄和蒼白來。氣色也很差,原本明亮的眼睛向下凹,她甚至能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幹裂著,現出一個一個的小口子。他的手上貼著白色的膠布,修長的手指青筋突出。
這樣子的楊初一是柯尼卡所沒有見過的。見過他陰晴不定的表情,見過他挑食時的任性,見過他故意惹她時的無賴相…卻沒有見過這樣的楊初一,靠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的甚至透出一絲脆弱。
她的心莫名的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