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的時間是奔跑的,很快,快的就像剛剛垂頭在書本前,看的入神,等再一抬頭就結束了,它像極了動物的冬眠,隻是一覺之間,就是一季,它根本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對它來說,就是眼睛閉上和睜開的那一瞬間。太快,沒有任何的準備,它已在你毫無察覺的時候悄然走到了盡頭。站在照畢業照的相機前,微笑,大家都長大了的少年輕狂模樣,就這麼載入史冊,成為永恒,終結這不能回首的高中時光。在大家依舊充滿純真的笑容裏,沈洛凝合上了她的書,到了該迎接最後結果的時候了。
高考是在黑七月,艱難的七月,充滿了離愁別緒,充滿了傷感,也充滿了緊張和不可預測。
高考那幾日,絡軒都是親自開車送洛凝去學校,目送她走進考場,下午不管多忙也要騰出空來接她回家,他看見有幾個暈倒的學生被抬出來,那一張張蒼白的臉,帶著疲倦和絕望,讓人不忍側目。他也經曆過高考,那時的學生生猛,也沒現在的學生那麼多,現在學校招生的人數卻沒跟上學生的增長速度,競爭異常殘酷,誰都不想這麼悲涼的敗下陣來,還是他們比以前的學生壓力更大了?他搖頭,難道那是條艱難之路?以後會更艱難,那洛凝還要不要繼續下去?答案是肯定的:她要繼續下去。他看得見她的努力和不懈,她充滿了韌性和倔強,她需要這些來證明自己,她更需要成功來給自己療傷。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了,當大部分的學生如潮的湧出學校,有不少的學生把書本朝天空中盡情的拋灑,校園裏和學校門前,你隨便撿都可以撿到課本和寫滿密密麻麻字的習題集,一片狼藉,不管以後怎麼樣,反正考試終於結束了,他們又可以盡情的笑,盡情的鬧,一臉的輕鬆和愜意,終究還是個少年郎,不知愁滋味。他們就像久被關在牢籠裏的猛獸,一旦被放出來,他們就放肆起來,野性依舊,所以書本滿天飛,落了一地,一臉,就算聽見看大門的老大爺喊著:“不許隨便亂扔東西!”,誰還肯聽得進去,還是照舊歡呼著,撒著野,嘻嘻哈哈的不把你當回事,少年輕狂的不可一世。
家長們等候著,站滿了整整一條大街,汽車停得遠遠排成一條長龍,蜿蜒了幾條街。絡軒等著,他知道洛凝自己會找得到他的車,等到校園裏隻剩稀稀拉拉的幾個學生在走路,還沒見洛凝出來。絡軒走下車,快步走進校園,他想她應該還沒離開學校,她怎麼還沒出來?會不會覺得自己考的不好,難過了,想不開?他在操場上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後,快步走進教學樓裏,一層層樓的找,看見同學就問:“同學,有沒有看見沈洛凝?紮個辮子的”
還是沒有看見她的身影,他查看每個教室,心裏開始咚咚敲起鼓來,是不是以前對她太苛責,應該告訴她:條條大路通羅馬,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即便考不上也沒什麼,你可以嚐試別的出路。
他大叫著:“沈洛凝”,沒有應聲,他已經氣喘籲籲了,爬了六層樓,看過每個教室,再走一層就是頂層了。
他掏出電話“老李,去我家敲門看看洛凝回家沒,你就在那守著,如果她回去了就給我電話”
…“考完試就不見了,我正在學校找”
他看過了全部的教室,著急起來,大叫一聲她的名字,他覺得心力交瘁,累得雙臂撐在腰上,安靜的走廊裏,隻剩下他的喘息聲,這時聽見門吱呀的聲音,身後有人說話,“我在這兒,哥”他猛然回頭,胸口的滯氣緩緩吐出口,鬆懈下來。
洛凝站在露台的門口看著他,他重重吐著氣,彎下腰雙手撐到膝蓋上,他真的累了,好久沒這麼運動了,今天已經太過量了,他整整把教學樓跑了個遍,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他保持這個姿勢,抬頭看她輕飄飄的走過來。
他們可以平視,“怎麼還不回家?”他喘著氣,在她光滑的臉上仔細尋找著蛛絲馬跡,沒有,他放下心來,“累死了”
“哥,你怎麼跑來了?”
“你怎麼回事?說!”
“我沒怎麼啊,就在陽台上站了一會,要離開這裏了,怕以後不會再有機會來這兒,就最後看看”
他瞪她一眼,“等了你半天”
“哥,你擔心呀?”
“是,擔心你考的不好,沒臉見人,畏罪跳樓自殺”這是真話。
她笑起來,“我幹嘛要自殺,活著多不容易!我還沒給你考上大學哪,沒讓你花上我掙的錢哪,放心吧,你看我多用功,一直再沒給你丟臉吧?”她嬉笑著。
他用手指點點她的腦門,“趕緊給我回家去,人都走光了,你一個人還傻看什麼!”
她吐吐舌頭,“哥,等我一下,我去拿書包”轉身跑了。
從她手裏拿過書包,她沒有都扔了書,還真是個好學生。
她長高了很多,現在到他下巴了,她摟著他的胳膊“哥,今天不回家吃吧,我想吃披薩,反正我都考完了,咱們就可以慢慢的吃啦”,絡軒就知道她不會虧待自己的嘴,很是懂得及時行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