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西天取經(1 / 3)

歌曲:三萬英尺

爬升速度將我推向椅背

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飛出我的視線

呼吸提醒我活著的證明

飛機正在抵抗地球我正在抵抗你

遠離地麵快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

思念像黏著身體的引力

還拉著淚不停地往下滴

逃開了你我躲在三萬英尺的雲底

每一次穿過亂流的突襲

緊緊地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為 還擁你在懷裏

回憶像一直開著的機器

趁我不注意慢慢地清晰反複播映

後悔原來是這麼痛苦的

會變成稀薄的空氣

會壓得你喘不過氣

遠離地麵快接近三萬英尺的距離

思念像黏著身體的引力

還拉著淚不停地往下滴

逃開了你我躲在三萬英尺的雲底

每一次穿過亂流的突襲

緊緊地靠在椅背上的我

以為 還擁你在懷裏

要飛向那裏能飛向那裏

愚笨的問題

我浮在天空裏,自由的很無力!

這次遠行坐的是飛機,向西繞了半個地球,路途遙遠的讓人如墜冰川,飛行了十幾個小時,當地的傍晚時分,沈洛凝抵達巴黎。拎上少之又少的一個小包,沒有了沉重的行李折磨腳步,卻依舊輕鬆不起來。沈洛凝步履蹣跚的穿梭在異於自己的人群之中,以前再平常不過的旅程,現在都變得警惕小心,四下張望,在異國他鄉裏,心下漸漸不再踏實。

如果言語不通,長相有異,習慣不同,如何在這裏長久待下去?仿佛隻是發呆的間隙,或是小睡了一會兒,竟然就這麼快的到了這個陌生城市,要在這裏呆上多久?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或者更久的時間,十年,二十年?還是一輩子?來到讓人絕望的城市,一心想做個生活的逃兵。本能的隻是選擇逃避,遠遠的,離開眷戀已久的城市竟是如此輕易的事,離開了那些人,那些事,紛紛擾擾。

一路打聽上了大巴士,車子在蒙蒙細雨中穿過城市,陰霾潮濕的空氣裏透著陌生的寒意,古老梧桐,霓虹街燈,細雨潤澤幾百年的街道,水氣氤氳神色暗淡的行人,穿梭過立著高領風衣的衣角,靜靜看向外麵,不知誰是誰的風景,這城市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隻是新來的觀光客而已。她用手指輕輕敲打窗子,心下茫然,頭抵在扶手上,這樣的雨天,說不出的淒涼和陰冷,這是她來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她還在心裏不停的問自己,這裏到底該不該來?

坐在車上看著路上風馳電掣的行車,像個夜行者,而心生感慨,隻見一路明暗交替的風景,影子一樣的向身後飆去,快得讓人措不及防,像峰回路轉的人生。這樣黑的夜晚,以前她這時都在做什麼?如果她還在國內,還有原來的生活,她現在該在暖意盎然的家裏自在的看書吃東西,和哥哥聊天,哥哥現在幹什麼哪?這樣的夜幕下,他是在車裏還是在辦公室裏,或是應酬生意,或是累了回家裏休息,她都不得而知。哥哥知道了她離開,會怎麼想?她頭抵著窗戶,霓虹燈的光亮劃過她的臉龐,他會生氣吧,他從來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尤其對她,她知道他會生氣很久,很久都不會在心裏放過她,他是個記仇的人。她想他恨她也好,怨她也罷,至少她還攪亂他的生活,因為他的平靜,讓她開始暴躁。

她現在住在大學城的留學生宿舍,一個人一個房間,房間裏有衛生間和小小的電廚具,每一層有公共的浴室。她在銀行開了賬戶,收到第一個月的獎學金。

周圍沒有賣中國電話卡的,她在從別的華人同學手裏買到,第一個電話想打給誰?最想給哥哥。是的,她去了這麼遠的地方,她最想給哥哥打電話,她止不住的想念他,想她親手給他的傷,想他給她的寵愛,想念他微笑不語的樣子,思念像一個個蒼蠅愉快的冒出來,她拿起蒼蠅拍迅速消滅了他們,可他的臉還是會出現在每個夢裏。

走在街上會遇見中國人,她不自覺的總在人群中極力尋找和哥哥類似相像的眼睛,總也找不到,還要莫名執著的尋找。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堅持治療,聽從醫生的話。

電話在漫長的等待中接通了,電話裏傳出低沉的聲音,是哥哥的聲音,“喂,哪位?”

洛凝忍不住的緊張,緊閉著雙唇半天不敢開口,在電話前喘著不勻的氣,絡軒也靜靜的等著,他們都知道對方是誰,可誰也不想先說話。

“…”

時間慢慢超低速的流淌,大約過了一分多鍾,絡軒掛斷電話。

洛凝緩緩放下電話,眼淚滑下來,她不敢叫他一聲,她不知道經過那場血拚,她還是否有資格那樣叫他了?她不敢問他的傷,怕得到不好的消息,她看看手裏這一張100分鍾的電話卡,不知道剩下的時間要打給誰。

今天很殘酷,明天更殘酷,後天很美好,大部分人都死於明天晚上,洛凝他們是被要求活過後天的少數人,於是那樣痛苦艱難的熬著,她以為熬過了第一層煉獄,可第二層來得更是恐怖。

直學得自己都開始掉頭發,每天像得了強迫症一樣,凡是聽到的法語立馬就要拿漢語說出來。她的房間裏到處貼滿了學著法語單詞的便簽紙,睡醒抬頭就可以看見床邊的單詞;洗臉刷牙的時候,可以在鏡子旁看見昨天新背還不夠熟練的詞條;甚至在馬桶旁的架子上還有單詞的便簽紙,餐桌上,書桌旁,電器上,門上到處都是,這個人整日被淹沒在無休止的單詞和專業用語裏,不能自拔。

她想給媽媽點錢,想讓媽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以她現在的能力水平,畢了業找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小康應該沒有問題。她沒有太高的要求,真的。她想現在自己這樣努力的學習,如果不是錢,那是為了什麼?有一個人的影子在她的心裏旋轉,他工作時精力充沛,冷靜自若,在家裏耐心做飯,靜靜等候她回家,那樣子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上。她答應過他,會好好學習,會掙了錢給他花,她承諾過的。她這樣想著哥哥,她沒有空間和時間想別的人和事。隻要這樣用盡力氣去想,她就好像真地看到了他,不過他的態度不好,一隻手左右開弓的拍她的臉:“笨蛋,不學習,又笨又懶。”打得她疼了。

洛凝用功讀書,做作業,認識了幾個法國留學生,她們一同上課,互相幫助學習法語和漢語。

在巴黎留學期間,程偉來找過洛凝,當她開門看見程偉穿著白色襯衫,微笑的站在眼前,她也笑了,這個情景讓她想起第一次見的程偉,一樣是清秀俊朗的男生,那麼奪目。

“我一聽說你來巴黎三大留學就來了,你過的好嗎?”

洛凝跟他坐在咖啡館裏,巴黎明媚的陽光,照在程偉的身上,仿佛白色的襯衫都晶瑩透亮起來,“你看到了,像牛一樣的生活,苦哈哈的”

“哈哈”他的笑容依舊好聽悅耳。

“為什麼拒絕去蒙彼利埃三大?我以為你就不會來留學了。”

“我申請到巴黎翻譯學院的留學資格”

“這可不是一時就能辦好的,之前,你怎麼一點口風都沒有露?”他知道來這留學絕不是件易事,洛凝並不會有這樣的好運。

“我哥給我辦的”

“哦,看樣他還真有門路”

“那你哪,怎麼樣了?”她抿抿咖啡。

“當然不好了,你不理我”他一臉的埋怨,有一點孩子氣,在她麵前毫不掩飾。

“我在來這留學之前家裏發生很多事,我顧不上你”她輕鬆的說。

“需要我幫忙嗎?”他微笑的問道。

“哦,不。”

停頓了一會兒,抬頭看見程偉探究的目光,那個大男孩有一雙烏黑的,讓人心生愛憐的眼睛,“其實咱倆誰也幫不了誰。”

程偉微笑的看著她,她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最怕孤獨,可你總是孤獨,而我也是!但你或許認為我是你的解藥,而我的解藥並不是你,我們是兩個同樣孤獨的人,即便抱在一起,也無法取暖。”洛凝說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