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理好相關的手續回到北京,洛凝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翻譯工作,整日忙碌,深夜也常伏在案頭看資料,翻譯詞條,喝上一大杯濃茶,可以熬到後半夜,這種生活一點也不比在國外留學生活輕鬆多少,她的錢掙得多了,睡眠卻總是嫌少,給媽媽寄去錢,得來媽媽喜悅的電話,電話裏巴結和懺悔之意讓人生疏,她安靜的聽她說,末了,說聲“不必客氣”輕輕掛了電話。
看累了資料,拉開窗簾,外麵華燈初上,倚在窗邊看夜空,星星點點,窗下的馬路上,車燈連成一條閃亮的絲帶,蜿蜒在高聳林立的樓群之中。站在十五層的高大建築物裏麵,這裏視野足夠敞亮,落地的玻璃窗,與外界隻有一層脆弱的玻璃阻隔。
人心緒的變化軌跡就像個在坐標線上跌宕起伏的拋物線,時而低落,時而高漲。相信每個人都有低潮的時候,達到最低穀後繼而又漸漸回升,可在最低迷時侯你並不會知道這就是最低點,不知道熬過這一刻,熬過這一天,熬過這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越變越好,你以為這個時間段無限的延長,長到淹沒你的一生,你懷疑自己永遠走不出這陰暗的低穀。
在即將破曉前的無邊黑暗裏,我們茫然絕望的像永遠失去了眼睛,都不曾相信會有光明出現,於是在黎明到來前的關鍵一秒鍾裏,我們錯誤的選擇了結束,終結一切的可能。曾想放棄一切努力和掙紮,甘心情願的選擇做個逃兵,做個懦夫。
黑暗之中,若我們什麼也不做,隻是任由情緒的利爪在空洞的心裏群魔亂舞,拖垮我們苦苦強撐的心智,未曾敢動一下,那是因為我們還尚有一絲清醒的理智,知道動一下,後果很難設想。我們從不擔心自己會無法接受冷酷的結束,我們擔心的隻是身邊人無法承受噩耗的衝擊,不能夠堅持走下去,我們通常不能那麼自我的活著,我們有更多為了別人而活的理由。
靜靜的默默潛伏在角落裏,等待烏雲過境,等待冰融春來。雨過天晴的日子裏,我們笑談自己那愚蠢的情緒化,開玩笑的告訴別人自己是多麼幼稚可笑,別人也會笑話你,但自己會輕鬆一些。究竟為什麼心情會那麼差?為什麼如此的絕望?無法對任何人說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真正擔心的隻是舊夢重演。
沈洛凝愣愣的看著樓下閃爍移動的車燈,忽然很渴望從這裏跳下去,非常的渴望!就像被魔咒控製了心智,肉身已經不受自己的意誌支配。她用盡心力強迫自己的腳不要走向窗邊,怕自己會情不自禁的縱身一跳,那個念頭在腦袋裏不停的閃,鼓動著太陽穴突突的跳,別的想法再也不能進入腦海裏。根本沒有如此強悍的意誌支撐被蠱惑的心,幾經徘徊過後她衝上去一把拉開窗戶,冷風一下呼的灌進來,仿佛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再也無力掙紮。這裏還有一層紗窗,很難卸下來,她拿過裁紙刀,用力一下劃破它,細細鐵網斷開了一個大口子,像個鱷魚一樣張著血盆大口,卻極度誘惑著她靠近,她搬來椅子站在上麵,用手扒開鐵網,手被鐵絲深深的劃破刺痛,她一機靈,沒看見傳說中的見血封喉,卻見了手裏急速彙集的血,著了魔的發愣,眼前仿佛看見絡軒捂著眼,從指縫裏不住的流下一線線的血,她靜靜的出神看血在自己的手裏流成一小汪,分不清現實還是幻覺。
望望窗下,外麵的世界依舊妖嬈的充滿誘惑,她在想這裏足夠高,可以不必擔心跳下去會造成任何麻煩,飛下去的感覺一定相當愜意,痛苦也會瞬間消失,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她努力的要探出身子去,這時突然電話響了,她停下來想要不要聽這個電話?電話響了十來聲,她耐心等待它停下來,手機又接著響,她任命的點點頭,把身子縮回來,看樣這是個執著的人打來的電話,應該禮貌的表揚一下他鍥而不舍、不肯罷休的辦事態度。
拿起電話,沒有先說話,就聽見對方冰冷的問:“怎麼才接電話?”
她身體一震,原來是他,難道他是最後跟她道別的?怎麼會這麼巧,還好,還好她接了這個電話,不然多遺憾!
“我不知道是你”聲音不緩不急。
“你在哪?”窗邊。
“在家”
既然她在家,為什麼遲遲不接電話?他聽見風吹動窗戶的呼嘯聲音,為什麼他有種不好的感覺,是她過分平靜的語氣,還是別的什麼?
“在幹嘛?”
洛凝笑了一下,想要不要跟他說實話,他會不會在她的屍體上鞭屍哪?她現在隻想做最壞的人,讓她最後再任性一次吧,她很想折磨電話那邊的那個巨人,想看看他的心髒是不是離地越高就越容易缺氧,他窒息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哪?
她慢慢的說:“我想探出身看窗外的景色,真是太美了,你知道嗎?窗外馬路上的車燈很漂亮,深夜真是讓人浮想聯翩,空氣很清新,飄在空中的感覺一定很妙”在他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卻驗證了他的第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