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8
再次驚醒,錦裘再暖亦掩不住自己滿心惶恐。
看見了什麼……他將手覆在額上,平素清冷的眸中竟都是惶恐。自己的夢裏,滿滿的都是那個人。這幾日了無星辰,他每次夢醒都看見紫藍的空中有點點光芒閃過,妖異的血紅。
夢的什麼,記不住,卻餘下不祥的預感,縈繞於心間。
好像又看見那個人,亞麻色的發澤,無風自動的衣袂,不輕易睜開的冰眸……釋然和絕望,還有什麼,畫麵一閃而過,看見一雙怪異的紫瞳。
他翻身坐起,昏黃的燈光還在閃爍,隱隱映出他慌亂的金眸。
自己是怎麼了……每每有關於那個人的事情就會關心,就會手忙腳亂的去布置,會牽腸掛肚,會不喜歡離別……平素沉穩冷靜的自己,竟然在那人看似純良餓笑容中一點點軟化就像被戲稱為“冰山”,卻也拿不願意跑圈的他沒辦法一樣。
是你麼,讓我改變,不二。我對你如此心意,你卻是否在躲避我,不願回來。
手塚披衣站起,伸手拿過燭光下兩份素簡。眸中光芒不禁黯淡了些許。這兩張都是名貴的雪宣,其一是江湖掌門所下達命令,將掌門之戰推後一段時間,其二是不二的字跡。清秀的筆法然而在字尖處又多出一份犀利。手塚有些好笑的看看署名,旁邊畫了一隻惟妙惟肖的小熊,一臉狡黠的微笑。分明在嘲笑自己吧,他微微挑眉,不由得想起當初青雲峰上那次“宴會“,自己被芥末嗆到後不二也是這幅表情,笑容看似純良無辜。可是,不二,你為什麼要寫假條。手塚淩厲的眼眸轉向窗外,天生異象,從不二離開的那一天起,已經開始了異變。所幸都是在晚上而不會引起百姓注目。每每子夜,所有星辰盡褪,卻在淩晨,於空中渲染上一層血紅。不二,你說字跡去向掌門討教武技麼。平時的練習中你從未輸過,你我之戰雖持平,但我分明看到了你隱藏的實力。
你的劍,為什麼從未上手。大概如此吧。手塚抬手推開竹門。我們都明白彼此心意,然而卻都在互相隱瞞。不二,為什麼你的資料下一片空白。為什麼……你為什麼不信任我,而留下如此多的疑問。
我們在互相追逐和躲藏。腳步一滯。他握劍的手緊了緊,堅毅的眉宇間竟露出一絲迷惘。不二似乎在隱忍著什麼,是何事居然能將他困擾……嘖,手塚有些不耐煩的甩甩頭發。想累了,想那人的一顰一笑,一踏步一回眸,便一直是自己的羈絆。不願再想。尚未挨到子夜。仰頭望天,深藍的幽邃的天涯,便如咫尺般相近。
像矢車菊花瓣一樣澄澈的藍色,就像……那人的眼眸。
無可奈何,而悵然若失。你從何時走入我最不願深汲的井底,我卻時時在想,你的音容,你謙讓和煦而阻人於千裏之外的笑靨。足尖輕點,他幾番起落已在另一屋簷。今晚的風很大,吹得手塚青衿獵獵,他再複平靜的金眸向院中望去。月榭水涼,灑下中庭一汪澄澈。
他們依舊呆在尉犁城外的那棟別院,堂裏眾人都來齊了。就連六角也到了這裏。隻不過獨少拿月下清吟的不二,便不曾再聽妻子撞擊的清脆,就連幸村也很少再來那鬆鶴亭。
少了他,就少了整個世界。輕歎一聲,手塚控製著風向東麵而去。上次不二收複的那隻饕餮並沒有隨他前走。昒昕,代表著李夢,卻不知馬上便是變幻的星辰。
仰首望天,已近黎明的曙光渲染著血紅。殊不知,這瞬間永恒的等待,即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