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娘兒三個吃過了中飯,簡單洗刷了碗筷,也沒做歇息,就往田裏頭去了。
地壟上站著一眼望過去,這個時辰,家家戶戶的田裏頭都是三三兩兩的,正彎著腰辛勤勞作著的人們,即便是飯點的時候,想必他們也沒舍得回去。
“咱也抓緊手腳開始吧,趁著天色多幹一點是一點——”王氏一邊卷著褲腿,一邊衝著兩個小姑娘招呼了起來。
楊麥香小姐兩便也沒再耽擱,卷了褲腿就跟著下了水,插秧的水積的並不很深,隻沒到她的小腿處而已,有些涼絲絲的,卻並沒多少寒意,隻一小會兒的功夫,便適應了過來。
看著前頭王氏已經手腳利索的插好了一小行的秧苗,就連錢冬兒悶著聲的,一小會兒時間,也埋頭插了不少了,且瞧著她手下那熟絡的動作,想來從前定是下過田的,不然那活計也不會幹的如此出色,即便手腳下的功夫比不得王氏這個大的,但那一顆顆秧苗栽的,卻也是有模有樣,間隔之間甚是均勻。
楊麥香抬頭瞧一眼這二人,頓時自個兒也不甘落後,跟著認真了起來,彎著腰勤快的幹起了活。
一時間,娘兒三個倒是都專注於自個兒手底下的活計,連話都不多說一句,像是在比著勁兒的樣子,誰也不願被落在後頭,卻也各個樂在其中。
“哎喲——,你們瞧老楊家這倆閨女能幹的,才多大年歲的人兒,咋就能把這秧苗栽的如此漂亮哩——”
王氏起初一門心思的幹活,也沒注意到這些,還是聽到過路的鄉親忍不住誇讚的言語,才驚覺抬起頭來,發現兩個小丫頭栽苗栽的這般出色,且手腳速度竟是趕上她自個兒的,登時一臉的訝異之外,心裏還有些歡喜和欣慰,覺著自家的兩個閨女都是那手腳能幹的。
卻又怕兩個孩子幹活太拚命,傷了身子,便一迭聲的囑咐了她們,別使忒大勁,慢慢來,不著急啥的。
楊麥香小姐兩當麵應的爽快,背過身去,卻還是比著勁兒的埋頭苦幹,如此直到天黑之際,娘兒幾個竟是也栽好了兩畝田的秧苗了。
“好啦,瞧這天色也不早了,你爹他們也該回來了,咱今兒個就幹到這兒吧,都上來到水渠邊洗洗,咱就回家去吧——”王氏瞧著天色已暗,便招呼了兩個小姑娘上來岸上,準備回家去。
悶著頭忙活了一個下午,楊麥香也覺著手腳疲累,腰酸背痛的,便也沒再逞能,拉著錢冬兒,小姐兩相攜著上了岸,又去了水渠邊洗洗腳上的淤泥啥的。
久泡在水裏,腳上的皮膚都開始發起了脹,楊麥香坐在水渠邊上正搓著腳上的淤泥,突然就察覺到手下一陣怪異異的感覺,照著還不甚亮堂的月色一瞧,頓時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三兩隻軟趴趴黑乎乎的惡心玩意,除了專吸人血的螞蟥之外,就沒別的了,楊麥香前世就接觸過這東西,倒也並不陌生,但此時此刻,瞧著它們一個個鼓脹脹的,吸附在自個兒的小腿上的樣子,還是止不住的心裏一陣陣發滲,這得是吸了自個兒多少血水了啊。
“娘,趕緊把咱帶來的鹽末子拿過來,我腿上被螞蟥盯了——”
楊麥香也不想過分矯情,畢竟這下到水田裏幹活,被螞蟥盯上,那都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今兒個出門前,王氏便撕了點草紙,從家裏包了點鹽帶著,防的也就是遇上這種情況。
但,想著這些惡心玩意兒,直到此刻還在一點點的吸食著自個兒的血液,便忍不住頭皮發麻,對著王氏說話時的聲音,也情不自禁的拔高了音量。
莊戶人家,隻要是種田的都知道這一點常識,被螞蟥盯上了,不能來硬的,這玩意兒吸附力特別的強,靠拔是輕易拔不開的,但它卻十分怕鹽,隻要拿鹽一抹,它便會自動掉落。
王氏聽到聲響,便趕著腳步走了過來,朝著自個兒閨女腿上瞅了一眼,也沒多說,掏出鹽末子往上幾下一抹,果然就把那幾隻螞蟥都抹下來了。
看著它們吸食的鼓鼓囊囊的樣子,再瞧一眼楊麥香那張糾結在一起的小臉,王氏便也不覺有些好笑,摸著自個兒閨女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好啦,咱閨女今兒個可是虧了不少血哩,晚上回去娘就給你們做頓好吃的,好好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