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韋曜(1 / 1)

韋曜,字弘嗣,孫吳時曆任丞相掾、西安令、太子中庶子、太史令、中書仆射等。有文才,著有《吳書》《洞紀》等。

論博弈無益世務

蓋聞君子恥當年而功不立,疾沒世而名不稱,故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是以古之誌士,悼年齒之流邁而懼名稱之不立也,故勉精厲操,晨興夜寐,不遑寧息,經之以歲月,累之以日力,若寧越之勤,董生之篤,漸漬德義之淵,棲遲道藝之域。且以西伯之聖,姬公之才,猶有日昃待旦之勞,故能隆興周道,垂名億載,況在臣庶,而可以已乎?曆觀古今立功名之士,皆有累積殊異之跡,勞身苦體,契闊勤思,平居不墮其業,窮困不易其素,是以卜式立誌於耕牧,而黃霸受道於囹圄終有榮顯之福,以成不朽之名。故山甫勤於夙夜,而吳漢不離公門,豈有遊惰哉?

今世之人多不務經術,好玩博奕,廢事棄業,忘寢與食,窮日盡明,繼以脂燭。當其臨局交爭,雌雄未決,專精銳意,心勞體倦,人事曠而不修,賓旅闕而不接,雖有太牢之撰,《韶》《夏》之樂,不暇存也。至或賭及衣物,徒棋易行,廉恥之意弛,而忿戾之色發,然其所誌不出一枰之上,所務不過方罫之間,勝敵無封爵之賞,獲地無兼土之實。技非六藝,用非經國;立身者不階其術,征選者不由其道。求之於戰陳,則非孫、吳之倫也;考之於道藝,則非孔氏之門也;以變詐為務,則非忠信之士也;以劫殺為名,則非仁者之意也;而空妨日廢業,終無補益。是何異設木而擊之,置石而投之哉!且君子之居室也勤身以致養,其在朝也竭命以納忠,臨事且猶旰食,而何博奕之足耽?夫然,故孝友之行立,貞純之名彰也。

方今大吳受命,海內未平,聖朝乾乾,務在得人,勇略之士則受熊虎之任,儒雅之徒則處龍鳳之署,百行兼苞,文武並騖,博選良才,旌簡髦俊,設程試之科,垂金爵之賞,誠千載之嘉會,百世之良遇也。當世之士,宜勉思至道,愛功惜力,以佐明時,使名書史籍,勳在盟府,乃君子之上務,當今之先急也。

夫一木之枰孰與方國之封?枯棋三百孰與萬人之將?袞龍之服,金石之樂,足以兼棋局而貿博弈矣。假令世士移博弈之力而用之於詩書,是有顏、閔之誌也;用之於智計,是有良、平之思也。用之於資貨,是有猗頓之富也;用之於射禦,是有將帥之備也。如此則功名立而鄙賤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