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阮種(1 / 2)

阮種,字德猷,初舉孝廉,為公府掾。晉武帝時對策第一,授中書郎,累遷平原相,進止有方,廉正忠節,為朝廷表率。

泰始七年舉賢良方正對策

策曰:“在昔哲王,承天之序,光宅宇宙,鹹用規矩乾坤,惠康品類,休風流衍,彌於千載。朕應踐洪運統位,七載於今矣。惟德弗嗣,不明於政,宵興惕厲,未燭厥猷。子大夫韞韋賣道術,儼然而進,朕甚嘉焉。其各悉乃心,以闡喻朕誌,深陳王道之本,勿有所隱,朕虛心以覽焉。”種對曰:“夫天地設位,聖人成能,王道至深,所以行化至遠。故能開物成務,而功業不匱,近無不聽,遠無不服,德逮群生,澤被區宇,聲施無窮,而典垂百代。故《經》曰:‘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宜師蹤往代,襲跡三五,矯世更俗,以從人望。令率土遷義,下知所適,播醇美之化,杜邪枉之路,斯誠群黎之所欣想盛德而幸望休風也。

又問政刑不宣,禮樂不立。對曰:“政刑之宣,故由乎禮樂之用。昔之明王,唯此之務,所以防遏暴慢,感動心術,製節生靈,而陶化萬姓也。禮以體德,樂以詠功,樂本於和,而禮師於敬矣。”

又問戎蠻猾夏。對曰:“戎蠻猾夏,侵敗王略,雖古盛世,猶有此虞。故《詩》稱‘獫狁孔熾’,《書》歎‘蠻夷帥服’。自魏氏以來,夷虜內附,鮮有桀悍侵漁之患。由是邊守遂怠,鄣塞不設。而今醜虜內居,與百姓雜處,邊吏擾習,人又忘戰。受方任者,又非其材,或以狙詐,侵侮邊夷;或幹賞啗利,妄加討戮。夫以微羈而禦悍馬,又乃操以煩策,其不製者,固其理也。是以群醜蕩駭,緣間而動。雖三州覆敗,牧守不反,此非胡虜之甚勁,蓋用之者過也。臣聞王者之伐,有征無戰,懷遠以德,不聞以兵。夫兵凶器,而戰危事也。兵興則傷農,眾集則費積農傷則人匱,積費則國虛。昔漢武之世,承文帝之業,資海內之富,役其材臣,以甘心匈奴,競戰勝之功,貪攻取之利,良將勁卒,屈於沙漠,勝敗相若,克不過當,夭百姓之命,填餓狼之口。及其以眾製寡,令匈奴遠跡,收功祁連,飲馬瀚海,天下之耗,已過太半矣。夫虛中國以事夷狄,誠非計之得者也。是以盜賊蜂起,山東不振。暨宣元之時,趙充國征西零,馮奉世征南羌,皆兵不血刃,摧抑強暴,擒其首惡,此則折衝厭難,勝敗相辨,中世之明效也。”

又問咎征作見。對曰:陰陽否泰,六沴之災,則人主修政以禦之,思患而防之,建皇極之首,詳庶征之用。《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天聰明自我人聰明,是以人主祖承天命,日慎一日也。故能應受多福而永世克祚,此先王之所以退災消眚也。

又問經化之務。對曰:“夫王道之本,經國之務,必先之以禮義,而致人於廉恥。禮義立,則君子軌道而讓於善;廉恥立,則小人謹行而不淫於製度。賞以勸其能,威以懲其廢。此先王所以保定功,化洽黎元,而勳業長世也。故上有克讓之風,則下有不爭之俗;朝有矜節之士,則野無貪冒之人。夫廉恥之於政,猶樹藝之有豐壤,良歲之有膏澤,其生物必油然茂矣。若廉恥不存,而惟刑是禦,則風俗凋弊,人失其性,錐刀之末,皆有爭心,雖峻刑嚴辟,猶不勝矣。其於政也,如農者之殖磽野,旱年之望豐穡,必不幾矣。此三代所以享德長久,風醇俗美,皆數百年保天之祿,而秦二世而弊者,蓋其所由之途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