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近三天的路,箏堯借機整理了複雜的思緒,如今她不僅有莫大的家仇在身,還多了一個荒唐的新身份。她已經全然不顧爹定下的禁與皇室中人來往的家規,如今除了李啟元,她無人可以指望。而李啟元肯幫她又圖的是什麼?
眼見快到京都,箏堯讓李黔繞了路,她要去看看山茶。
聽李黔說,這裏是棲霞湖,此時來的正是時候,日落之時飛霞落在湖麵上,霞光泛泛,紅波盈盈,湖邊長滿了荷菱,簇簇菡萏,幽幽花香乘風繞身,箏堯深深吸了一口,想要除去一身乏氣,如果這隻是一場噩夢,夢醒後一切如初……不可能!心中的仇恨把她拉了回來。
放好山茶愛吃的栗子糕,箏堯跪在墳前為她燒些紙錢,“山茶,我來看你了。”
那晚把她草草埋在這裏,隻一個矮墳,無名無碑著實委屈,可眼下的境遇,不立碑位她還能留下全屍,免遭惡人殘害,走的安然些。
“你喜歡這個地方嗎?這裏很安靜,你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你放心,我中的毒已經解了,我會聽你的話,不再闖禍,少吃些糕點……”箏堯握著紙錢的手頓了頓,眼神如同失了顏色的晚霞,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因為你不在,沒人背的動我,我會經常來看你,給你拔拔草。”就連打趣的話也變了味道。
棲霞湖湖水幽平,碎石滿灘。箏堯走過去找李黔的時候,他正拿著幾塊小石頭,在湖邊專注地打水漂。
“咻——”扔出去一個,一連打了五個水花,這已經是他最好的記錄了,李黔得意地扭動全身手舞足蹈。
神采飛揚的他拚命收回快要咧到耳朵根兒的大嘴,剛半蹲下去正要再扔一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連響了九聲!他呆呆地轉過去僵硬的身體,不可思議地看了看湖麵,又看了看箏堯,橫著走到她身邊讚不絕口,“姑娘這身手了得啊!”
“馬馬虎虎!”箏堯彎腰又撿起兩塊石頭,接下來李黔徹底被折服,隻見她兩隻手上的石頭齊發,把他剛剛還引以為豪的那五個小水花狠狠地拍進了湖裏。
李黔拍手拍到麻為止,搓搓手厚著臉皮湊近箏堯,“姑娘可否教教我?”
“當然可以!”箏堯很爽快的答應了,從執江那裏求來的打水漂技巧已經輾轉傳授了好幾個人。
抬眼望著雲天,嗓音清越,“打水漂時,需要石頭高速旋轉,石頭旋轉越快,打的水漂飛得越高,如果扔石頭時向外的速度較快,打的水漂就越多,當然也需要多加練習。盡量壓低石頭扔出時的位置,水漂效果才為完美。”
“這話……我怎麼聽著有些熟悉?”李黔眼珠一轉,仔細想想,一定不是李赦那個笨蛋,更不可能是怕水的黎王殿下。
“沒見過你家王爺打水漂嗎?”她隻教了山茶,李啟元,還有李黔,執江除了她再沒教過別人,而李黔熟悉的人,自然是李啟元。
“殿下哪裏有心思……哦~原來是殿下,我就說怎麼好像從哪聽過。”李黔恍然大悟,之前李啟元見他打水漂,還狠狠地酸了一通他的技術,有模有樣的說了一些技巧。李黔纏著他扔一個給他瞧瞧,他墨跡了半天卻說不會,把李黔逗的捧腹大笑,不會還裝出一副他天下無敵的樣子,說出來的什麼技巧鬼才信!這樣看來他說的對。
“晉王殿下可是一點就通,相信你也不會太差!”箏堯扔下這句話,轉身走向馬車。
李黔更想不明白了,殿下居然深藏不露,有何居心?
現在除了李啟元,他李黔最敬仰的人就是箏堯了,其他人他根本不放進眼裏。
深夜,值守京都城門的韓校尉遠遠看到李啟元的人馬朝這邊趕過來,即刻吩咐守衛打開城門,退避一旁行禮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