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瑞知他麵子過不去,便和他哥哥一同入內,隻留下齊雲一人在外。這如意舟在重天之上行走,不過八個時辰便到了東瑤湖地界。東瑤湖地域千萬頃,俱是一片大澤,乃是與洞庭湖齊名的天下二湖。那洞庭湖中因為有先天水眼,而這東瑤湖便是因為東瑤雙山。雙山一名羅浮,一名落鳳,正是羅浮山的山門所在。
那羅浮落鳳雙山,成陰陽魚之形,綿延千裏,正中乃是雙山之下的先天元磁虛洞,那雙山每日裏都會射出無量元磁神光。因著這元磁虛洞的原因,凡是五金之物都在羅浮山中施展不得,都會被吸到雙山峰頂。羅浮山本是劍派,五金之物不得施展那飛劍便也施展不得,故而羅浮山創派祖師葦襄子以大法力將這元磁虛洞挪移,化作一片天幕護住東瑤雙山,也成就了久負盛名的元磁大陣。
若是不得要領,外來之人隻要施展五金之物,便會引動這元磁天幕,其中元磁神光衝刷,肉身元神都要被磨成齏粉。但有得必有失,這元磁乃是天底下最難以掌握的物什之一,許多羅浮山弟子,若是沒有持著門中賜予的璿璣令或是元磁仙衣,經常喪命其中。
因著元磁本是兩極之物,這中原地界難以看到,又有羅浮山遮掩,雖有元磁噴發時漫天流光溢彩,世人卻隻當是仙佛顯靈,故而東瑤湖地界香火也是鼎盛,與秦江龍王廟比起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孫茯苓知曉一旦入了東瑤湖地界,雖不至於觸動那元磁天幕,卻也會讓人有所感應,便將如意舟停在東瑤湖外百餘裏的一座名為靈峒山的山上。
那靈峒山不過百丈來高,山下還有不少人家,隻是這靈峒山卻是綿延了百裏,其中不少地方還是荒蕪人煙之處。待找了一處地界落下後,齊雲便將那承光星樓放出,隻是化作一片宅院,不大不小,孫茯苓疑道:“按理來說,這東瑤湖地界,不應至如此荒涼的地步,看這兒還似乎與世隔絕一般。”齊雲指了指前方道:“師姐,前方可是東瑤湖,縱然再有繁華地界,也應當在秦江和其他支流與東瑤湖交接之處,又怎會跑到這群山環繞的小山村裏來?單看此處幽穀升降,又多有霧嵐煙障,沒有妖魔肆掠,還能有這般祥和景象,都要感謝羅浮山的大名了。”
眾人往那宅院中走去,孫茯苓本不知外界情形,道:“難不成還有許多地方民生艱難麼?”齊雲歎了一口氣道:“中州之大,難以想象,更不必提及那外海了。單說中州之地,若是臨近道門三宗和佛門四脈,四大世家就是天大的福分了,若在玄門小派附近也還強差人意,若有正德的散仙在附近修持也還好,最怕的就是在那些荒蕪之地,因為沒有修士護持,便有妖魔橫生,啖生人血肉修煉,那裏的凡人,活下去便是奇跡了。”
孫茯苓聞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那斷魂山,先天魔宗附近豈不是更加慘無人道?”齊雲點頭道:“似斷魂山,先天魔宗和劍奴嶺,凡人在哪兒雖也能休養生息,但已然與牲畜無異,除卻年年必須上納的貢品,還需交活人做獻祭。隻有合歡齋不是如此,雖合歡齋也在魔門之中,但因門下弟子采補之術了得,得罪了不少道佛有根基的好苗子。合歡齋地處西北甘州朔州一帶,那等地域,臨近雪原荒漠,用百鬼夜行來講也不足為過,若是無有合歡齋,指不定已然變作一處死域了。”
白尺箋點頭道:“自我不在樺漪潭中修行,一路順江而下,所見景象與此毫無二致,隻是可憐那些凡人了。”阮瑀道:“年前我和弟弟離家出走未知還有如此艱辛,一日剛離開官道不多遠便有豺狼虎豹之屬,若再遠些,恐怕便能看到精怪了。”孫茯苓聽他們此言,心中波瀾起伏,心頭隱隱有個念想,但她自己知道不可為之,隻得歎氣道:“或乃天道,不可強求。”言罷自己往一處屋宇走去。齊雲知她聯想自己身世,心中難過,便遣了白尺箋和阮家兄弟各自去休息,自己卻往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