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也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各自就散了。
恰好正值春天,這幾天稍微暖和了些,薑秋便邀約眾人前往聽月湖遊玩。
楊柳拂動,翠色的湖麵倒映這圈圈波紋似的人影,高空幾隻燕子疾馳而下,忽而又出現在藍天中,雲彩一個個連接,宛若美人的長袖上褶起的花紋。
南榮鴻煜一襲淡藍色寬廣錦繡長衫,碧色的腰帶上繡有精細的紋路,較短的袖口上是流雲圖樣,衣物剛好穿在他身上,顯得他極為挺拔,身材修長,麵目輪廓在陽光下更為柔和,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依舊是衣服翩翩貴公子的模樣。
薑秋讚道:“不愧是第一才子,果然是氣質非凡。”
南榮鴻煜淡笑:“伯母言重了,歐陽軒也是一表人才。”
一旁的歐陽軒聞言,微怒的看向南榮鴻煜,卻見南榮鴻煜眼中帶有一絲得意。
薑秋隻是瞥了眼自家兒子,“不過是個不務正業的毛頭小子罷了。”
實在是貶低自己的兒子,倒向別人家孩子的典範。
歐陽蓮在一邊低笑,這畫麵實為有趣,倒不是她忍不住不笑。
其實也不是歐陽軒有多糟糕,他今兒個身著深青色琉璃紋飾的衣衫,不過鬆垮垮的搭在他身上,添了幾分慵懶,幾分不羈,中衣是一件毫無紋路的淺棕色薄衫,透過不整齊的外衣便可看到。
餘暉照耀下額前碎發在俊臉上投下一抹陰影,隻見他神情薄怒,嘴唇緊緊抿著,因為常年在外,肌膚呈健康的麥色,竟有一種別致的氣韻。
“都少說幾句吧,該登船遊湖了。”歐陽澤鋒出麵打斷妻子對兒子的不滿話語,硬朗的身軀站在薑秋旁邊,挽著她上船。
其他幾人也先後登船。
清風拂麵,沒有什麼冷意,微暖。
她仍然是淡色樸素的衣裙,沒有過多的修飾,日光下,歐陽蓮難得的有分人氣。
船身突然劇烈晃動,歐陽蓮腳下不穩,向前一個踉蹌,一個泛著光澤的東西從她的袖中滑落。
“啪”一聲脆響,許是聲音竟過於悅耳,眾人都側目朝這邊看來。
“這是······”離得最近的南榮鴻煜勾腰拾起地下的物品,一塊帶著冷意的玉佩靜靜的躺在他手裏,玉佩光滑,從色澤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塊品質上乘的玉,剛剛的碰撞竟沒能讓它摔碎,上麵鐫刻著一字——“彩”。
那玉佩也是個極品,上麵還刻著鳳凰樣式的紋路,每一刀都出自名家之手,鳳凰的紋路剛勁有力,剛毅不失一種淡淡的輕柔。
也許是玉佩過於華麗,南榮鴻煜剛想拿起細細觀察,卻被一直雪白的小手一把奪去。
“你······”南榮鴻煜剛想說些什麼,卻看見歐陽蓮的模樣後愣住了。
歐陽蓮眼裏是一種怒,不是憤怒,而是一種帶著悲哀的怒意,臉色沒有往日的清淡,竟是一副微微扭曲的猙獰,她緊緊捏著玉佩,好像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蓮兒,你······”薑秋擔憂的問著。
歐陽蓮卻一反常態的揮臂,打斷她的問話,“抱歉,我失態了。母親,恕女兒無禮,女兒先下去了。”
沒有等眾人有所反應,歐陽蓮挪動腳步離開船頭,隱隱能看出,她的步伐有些絮亂。
而一邊的人看的真切,那玉佩上確確實實有一直鳳凰圖樣!
鳳凰,是權貴中最高的吉祥物,用作象征擁有最高權利的女性。
“若我看的沒錯,那玉佩上應該是一隻鳳凰。”歐陽軒眼神幽幽望著歐陽蓮離開的背影,勾起嘴角,劃出一道諷刺的弧度。
“閉嘴!”歐陽澤鋒怒道。
歐陽軒詫異,直直看向父親。
“不要想了,忘掉那枚玉佩吧。”薑秋歎口氣,顯得有幾分頹然,“蓮兒的事,我們又何必全部知曉?”
更何況,當初收養她時,他們就已經明白這個道理。
“看蓮兒剛剛那般模樣,許是這塊玉佩的原因。”歐陽澤鋒扶額,“罷了,不要再討論了。再遇到蓮兒時,這件事就不要再談。”
南榮鴻煜眼色未變,自始至終沒有其他表情,依然淡笑,“伯父伯母放心,鴻煜明白怎麼做。”
歐陽軒挑眉,“我對那玉佩不敢興趣。”
另一邊,船尾,歐陽蓮迎風而立,她指尖泛白,卻還緊緊抓著玉佩。
良久,平複下那燥熱的情緒,歐陽蓮深深的注視了一會兒玉佩,唇瓣輕啟,“是我的,一定還會是我的······”
語畢,將玉佩放入衣袖中,隱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