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歐陽軒用了什麼辦法,總之在歐陽蓮養傷的日子裏,歐陽夫婦倒也沒有懷疑些什麼,隻是遣歐陽軒送來一摞換洗的衣物。
歐陽蓮這幾日本也是無所事事,隻是躺在床榻上,每天喝一喝老郎中送來的藥。由於每天醫館都有來來往往的人,老郎中便把歐陽蓮挪到了醫館內的空房裏。
墨醫住到醫館之後,很少見到他的身影,每次偶爾難得見他出去,他都是帶著一個黑紗鬥笠,看不清他的麵目。
隻是她從沒想過對墨醫有什麼想法,人家每次出房間的時候,根本不與人說一句話,反而是老郎中日日給人家獻殷勤。
或許是當初歐陽軒拍的那一掌內力輸出過大,歐陽蓮被內力傷到了內髒器官,當時若不是她強製性克製,她恐怕當場就死了半條命,就不是嘴角隻流出血那麼簡單了。
也許是曾經就已經嚐過那種受傷的痛苦,僅僅是個歐陽軒的攻擊,在她這裏或許就不值得一提了。
躺在床榻上,歐陽蓮揉了揉額頭,緩緩坐起身,靠在背後的被褥上,她的目光落在右手上,慢慢地,慢慢地,她的嘴角勾起,弧度很輕,唇瓣不像以往那般有血色,宛若蜻蜓那薄而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臉色不像剛受傷時那樣蒼白,稍稍紅潤了些,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裏,流淌著看不清的情緒,如同那洶湧的波濤,不斷的翻滾,似是要吞噬一切,那漆黑的傷疤毀了她的臉,也劃過了那本來高挺的鼻梁,使那鼻梁下榻,並生生是一副絕世的殘顏。
她用另一隻手撩起右手臂上的袖子。
——近了……
——近了……
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右手臂的袖子已經褪到了肩上,她的目光緊緊注視著那個手腕兒上。
——瞧,這是被挑斷了手筋的印記呢……
那本應該光潔的手臂上,那手腕處,是明顯受過傷的痕跡,漸漸的,她的目光更深了些,充斥著愈發多的情緒。
當初,歐陽軒曾看過她的左手臂,她那時候興慶,幸好不是右手。
不然,凡是會武的人都知道那痕跡是挑斷手筋留下的。
嗬。她忍不住眼裏流過嘲弄,別開目光,向打開i的窗外看去,那天空上,一個黑點不斷的盤旋。是鷹啊。她繼而又斂下眸子,掏出荷包中的那隻字。
“房”。
那是紙上的字。歐陽蓮輕輕的,輕輕地說:“怎麼一直都沒消息,這‘房’字何時實現呢。”
空蕩的房間,也無人聽到她的話。
再次,她看向右手臂的傷痕。
右手,是握劍的手。她一直以來都沒用右手拿過太重的東西,也一直都穿著長袖。春天本來就不熱,歐陽夫婦雖然也疑惑為何歐陽蓮一直不穿短袖,但一直沒有過問。
晉國民風開放,衣物分長袖與短袖,隻是短袖也隻是到小臂上麵一點而已。
她隻是不想讓人瞧見,瞧見這……恥辱仇恨的傷。
她隻是個廢人,一無是處的廢人。歐陽蓮看著自己張開向上的雙手,卻又無力的垂下去。
——內力……
——被廢了啊……
歐陽蓮複又將袖子拉下,穿鞋下榻。近日來的休養,她的身子已經好了不少。她走到門前,緩緩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