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接住羊腿狠狠咬了幾口,轉頭對北宮伯玉說道:“石頭,這次我過來找你,有一件要緊事,剛才在老營裏,人多嘴雜,我不敢漏了口風。”
董卓話一出口,就把身邊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來。北宮伯玉皺了皺著眉頭,沉聲道:“說吧,你能從狄道那邊親自趕過來,一定是大事。”
董卓大口嚼著羊肉,用手指了指北宮伯玉和李文侯,含混不清地說道:“這幾個月,你和文侯最好把手下的部眾收攏起來,也不要再和參狼羌那邊繼續來往。”
北宮伯玉和李文侯麵露疑惑,文約和老邊卻不約而同地揚起了眉頭,老邊凝聲問道:“是不是泠護羌要對參狼羌動手?”泠護羌本名泠征,乃是新任護羌校尉,手握兵權,真正掌握著西北諸羌部落生死存亡。一聽這話,北宮伯玉、李文侯二人麵色驟變,齊齊朝董卓望去,等待他的答案。
董卓憨厚地笑了笑,道:“還是老邊聰明,一猜就中。對,泠征已經決定,明年開春自武都出兵,打算一舉蕩平參狼羌的老營。到時候,不但湟中義從,必定還會征集先零羌和白馬羌的兵馬助戰。”
北宮伯玉將酒囊猛地一砸,立起身來大喝道:“他憑什麼!”
韓文約冷笑道:“就憑他想立功封侯,升官發財。”
李文侯勃然大怒道:“升官發財他自己去,憑什麼叫我們替他賣命打仗。看我們羌人兒郎的命不值錢嗎?”
董卓沒有接李文侯的話,伸手將北宮伯玉拉下來坐著,繼續說道:“我過來就是給你們提個醒,免得臨時生亂。到時候,你隨便找個借口,說部落裏發了馬瘟也好,說糧食不夠也好,隨便出點人,糊弄過去就是了。我自然會幫你們說話。”
李文侯道:“他能信嘛?”
老邊默默喝著酒,想了許久才說道:“等明年出兵的時候再說,那就晚了,要說的話,過冬之前就說,反正仲穎也在,就讓伯玉、文侯給泠征發個求援書信,就說臨近寒冬,牲畜突發瘟疫,口糧不足以過冬,求護羌校尉部發糧賑災。先打好這個底,明年開春的時候,不管他出兵也罷,不出兵也罷,你們就繼續叫苦求援,再有仲穎在旁說項,或許能減免你們兩部的征兵數額。”
北宮伯玉聽得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讀書人就是不一樣,心眼多的數不過來。就這麼辦了。老董,這回又得麻煩你了。”
董卓嗨了一聲,擺手說道:“你我之間說這個話幹什麼。”
韓文約聽了老邊的欺瞞之計,不禁頜首讚許,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情來,不無憂慮地問董卓道:“仲穎,你與諸羌部落往來密切,涼州人盡皆知,萬一泠征出兵不利,必然懷疑到你身上,此事不可不防啊。”
董卓一揮大手,不屑道:“泠征縱然知道,他一個新來乍到的書生,又能奈我何!”
北宮伯玉一拍大手,朗聲道:“這話聽著舒服。就衝董胖子這份心意,今天該獵一頭老虎給胖子做個坐墊。”
董卓哈哈一笑:“就怕你給老虎叼了去。”
北宮伯玉一瞪眼,“我又不是老邊!”
眾人說笑間,猛然間一聲虎嘯,外圍靠近山嶺的從騎一片聲喊叫起來。北宮伯玉大眼一瞪,不驚反喜:“真的有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