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瞧著城樓上的光景,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又不像是有危險的模樣,不覺疑惑叢生。等了許久,滇吾有些吃不住勁了,悄聲對小老虎道:“老虎,我看也差不多了,冀城裏的官軍果然被你嚇住了,還是見好就收吧。”
小老虎輕輕搖了搖頭,突然打馬上前,直到城下一箭之地,朝著城上大喊:“樓上的官軍聽著,聽說你們張溫張大人,剛剛榮升太尉,咱們邊帥知道了很是高興,特意派我前來道賀;怎麼你們還大門緊閉,又不見主人家出迎,一點禮數都不懂嗎?”
滇吾瞪大了眼珠子,心裏急得火燒火燎,暗自咒罵這老虎崽子——怎麼還真在這裏玩上了,這是好玩的嗎?這是玩火!
小老虎可不管身後的滇吾如何著急,等了半晌,不見城上有人應聲,麵上就露出大失所望之色,嘴裏罵罵咧咧道:“連個說話的都沒有,碰上了一群啞巴是不是?”
城樓上有人怒罵道:“小賊,休得猖狂!左右,給我射死這小賊!”
城上便有弓箭手開弓搭箭,一時間,十幾支箭矢從幾個方向射來,稀稀拉拉,而且離得遠了,毫無力道,小老虎用馬鞭隨手撥開,渾不在意。這一下,小老虎心裏反倒明白了幾分。
城上喝令放箭的是個級別不高的武官,眼看箭去無功,便指著小老虎破口大罵。小老虎眼角一挑,冷笑道:“樓上的,莫要仗著人多便得意,你以為有高牆城樓就保得住你?”小老虎一邊說,一邊取出硬木大弓來,話音一落,張弓便射。城牆上下,兩方人馬隻有眼尖的才看到一道烏光劃破長空,不偏不倚穿透那武官咽喉;血光乍現,罵聲戛然而止,利箭去勢未盡,帶著武官身軀飛起;眾人隻聽到撲地一聲,卻是那武官的屍身仰倒在地。
城上眾軍嘩然,城下虎字營和英字營卻是一派歡呼聲。
小老虎誌得意滿,打馬轉了兩個圈,眼看城上再無人說話,更是得意,口中大笑道:“既然張太尉閉門不見,那就算了,不過還得容我留下禮物!”說著張弓又是一箭,箭去如電,卻不是射人,而是唰地一聲,將門樓上一麵官軍大旗射落下來。一眾官軍麵如土色,齊齊注視著城下放恣的小老虎,不知所措。
正在小老虎得意時,城上突然有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城下的是邊先生家的虎娃吧?虎娃,還認得老夫嗎?”
小老虎聞聲愕然望去,隻見官軍人群中,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卓然而立。小老虎目力極佳,將那文士的相貌看得分明,心頭泛起一個名字來,大呼問道:“是北地郡的傅燮先生嗎?你怎麼會在這裏?”
那文士還未答話,卻有一個少年人從官軍中擠出來,鑽到文士身邊,朝城下望來;一見小老虎,那少年滿心激動,舉著雙手不停揮舞著,嘴裏“喂喂”喊了兩聲,突然又似想起什麼來,急忙住口,訕訕地將手放下,有些畏縮地看著身邊那文士。
小老虎眼尖,早就看到那少年人,見他相貌依稀相識,再一想他的年紀,其人呼之欲出,高興地喊著:“是別成,小別成,你也來了,差點認不出來你。”
城上的文士正是傅燮,身邊的少年人自然就是他的兒子傅幹,小名別成的就是。當初老邊壽宴,傅燮來賀,小別成卻與小老虎玩到一處,雖隻相處短短時日,交情卻深。如今傅幹長大,驟然相遇,卻還記得那個臉上有疤,看似凶惡的虎大哥。見老虎大哥還記得自己,小別成滿心歡喜,卻畏於父威,不敢開口。
傅燮站在城上,俯視著小老虎,朗聲道:“虎娃,你我忠逆有別,今日就不敘舊了;你是惡客臨門,張太尉不想見你;老夫忝為漢陽郡守,替太尉大人前來問候;你看我的麵子上,早早離去吧。回去之後,代我向邊先生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