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皇甫嵩初次掛帥西征,就是被十常侍坑害,才會失利於陳倉,黯然去職;如今他卷土重來,必然會深加防備。世間平庸之人都會說,吃一塹、長一智;重蹈覆轍,中才之人所不為也——以皇甫義真之智豈能以庸人視之?”
王國為之語塞,頗有些理屈詞窮。
老邊又說道:“退一步說,縱使皇帝當真想要剪除何進羽翼,何進就真的會束手就縛?皇帝的用心連我這個僻處西州的老頭子都猜得出來,那些依附於何進的黨人名士就猜不到?你們不妨看看,大將軍與黨人必有應對之策。”
“朝中爭鬥波雲詭譎,咱們這些這人,在朝廷眼中不過是荒野村夫,還是不要參與其中的好;要不然一個不妥,就要落入萬劫不複之地。”老邊的聲音變得深沉了幾分,一字一句敲打著王國和韓遂;“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之事無日無之,當初何進還是巴結了十常侍才會一夜之間飛黃騰達;他們兩家現在是鬥得凶,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妥協。你們想一想,如果我們真的與十常侍聯手,萬一他們突然與何進妥協,再反手把我們給賣了,那我們這些人可真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王國啞然,良久才說道:“總覺得心有不甘呐!”
老邊開懷笑道:“不恃敵之可勝,而恃我之不可勝。難得朝廷裏互相傾軋,一時間不能照顧到涼州,倒不如借此機會,將自家的後院好生打理一番。咱們涼州以一隅抗天下,本就如履薄冰,還是要深根固本才好。”
王國和韓遂本就爭執不下才來找老邊商議,如今老邊有了決斷,二人都不好反對,事情也就算定下來了。三人說了一會兒閑話,眼看老邊精力不濟,王、韓二人就要告辭離開;不料老邊卻道:“文約,你留一下,家中有些閑事要與你交代。”說著又叮囑一旁呆頭鵝般的小老虎和成公英:“你們兩個送子邑先生去安置,不可怠慢。”
兩個小輩自然不敢違拗,唯唯應諾。王國臨走時卻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韓遂,似乎已經猜到老邊想和韓遂說些什麼,目光深處隱含著深不可察的嘲諷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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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國走遠,老邊才悠然道:“文約,我聽說,你……還有你身邊一些朋友,最近在玩火呀!”
老邊說得隱晦,韓遂聽得明白。韓遂早就知道,自己的言行能瞞過所有人,甚至連王國都是事後才能反應過來,但惟獨瞞不過老邊這位摯友。聽到老邊揶揄,韓遂苦笑道:“我也沒有辦法,眾意難違,我如今處在這個位子上,有些事情不的不爭,有些事也就不得不做了。”
老邊失笑,對韓遂這種敷衍般的解釋頗有寬容:“你背後那些人,與我沒有太多交情,說多了,他們也不會聽我的,反而遭人厭憎;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一句,不要小看了柯爰知健;塞外生羌雖然粗鄙無知,可並不是傻子,不會任由你們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