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伯玉怒極反笑:“好啊,柯王既然這麼說來,那咱們不妨把賬算個清楚,各位首領都在,請大家做個見證,也評評理,究竟是誰的不是?”
韓遂大急,連聲道:“伯玉,有話好說,不要置氣麼!柯王遠來是客……”
可惜這一次不僅北宮伯玉不領情,連柯爰知健也不理會韓遂;不等韓遂話未說完,柯爰知健一擺手道:“北宮伯玉,老子不是來跟鬥嘴皮子的,涼州人恐怕也都知道,我燒當羌和你湟中部的恩怨,說是說不清楚的,要算賬,也從來不是拿嘴皮子說,都是拿刀槍說話!真要當麵鑼對麵鼓分個高下,老子什麼時候怕過你?”
北宮伯玉怒在心頭,就要拍案而起,卻聽柯爰知健又搶著道:“不過今日不是時候!老子來漢陽,是因為不想讓漢朝皇帝當刀子使,不能叫各位首領大人們誤會,落得自相殘殺!若是又跟你打起來,豈不是正中了漢朝的圈套?我和你有仇,不過我和漢朝皇帝更是不共戴天!諸位舉義興兵,想來也是忍受不得漢朝的盤剝,說起來,大夥都是漢朝的死敵了,大敵當前,不顧大局自相殘殺的事情,我柯某人不做!”
柯爰知健這一席話,說的大義凜然,也確實貼合他此行的用意,更叫諸部首領聽來十分受用;眾人先入為主,本就對柯爰知健大有好感,此時愈發感佩,反倒紛紛出言相勸北宮伯玉。
北宮伯玉料不到柯爰知健如此能言,被他一席話生生把滿腔怨氣堵在胸膛裏,憋得麵紅耳赤,又不好違逆眾意繼續發作,一時激憤,幹脆離席而去;李文侯急急忙忙尾隨而去。他二人這一走,原本有些冷場的大堂重又熱鬧了起來。
不說北宮伯玉吃了個悶虧,一場風波也好似就此平息,眾人在酒中也不曾太往心裏去,唯有成公英冷眼旁觀,心中頗懷訝異。
“這個柯爰知健,看似粗豪,其實心思細膩;看他這麼快就能與諸部首領交好情洽,可不是一介莽夫所能為。老邊當初的猜忌不無道理,以此人心機,若是當真介入涼州,絕非涼州幸事。”
成公英心裏默默思酌,目光又轉移到王國身上:“王子邑與韓文約相爭,如今燒當羌分明偏向韓文約,卻與王子邑不利,不知他又會做何打算——老邊一病,涼州之事就越來越亂了。”
成公英正自思酌未定,就聽王國突然開口說話,他果然也耐不住對燒當羌的疑忌之心,隻不過他城府極深,詢問時口氣卻比北宮伯玉婉轉得多:“柯王大義,王某身為感佩,隻是還有些疑慮,望柯王為我解惑。”
柯爰知健目光一閃,收斂了幾分粗豪神態,笑問:“子邑先生直說不妨。”
王國悠然道:“柯王輕棄王號,無意相助朝廷,我等足感盛情;隻不過柯王既然不肯替朝廷出兵,為何又調遣人馬逼近關塞?貴部駐紮在建威城下的五千精騎,不知作何用場?”
王國一問,堂上再一次變得悄然無聲。不過這一次,卻與北宮伯玉被反詰時不同,一幹涼州首領同樣為燒當羌大軍懷憂,一個個都停杯不飲,注視著柯爰知健,想聽他如何作答。
柯爰知健卻好似早猜到會有此一問,聞言爽快地一笑,不假思索地答道:“子邑先生不問,柯某人也要說的。這支兵馬,是來助戰的。”
“助戰?”王國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我部聯兵十萬,軍威鼎盛,似乎無須煩擾柯王。”
柯爰知健大手一揮,直言道:“子邑先生不必哄我。我知道,燒當羌與涼州諸部其實都有些恩怨難消,不僅僅是北宮伯玉一人對我有猜疑。若是隻憑我幾句話,想來各位也未必會真心信我。我派出這支兵馬,叫我獨子柯吾領兵,來軍中效力。我和文約商量好了,這支人馬就放在他麾下。子邑先生也不必為難,該衝鋒陷陣的時候,盡管下令,柯某人也想請諸位看一看,我燒當羌言出必踐,部落中也都是響當當的男兒漢!”
這一番話,卻叫王國也無言以對。柯爰知健沒有直說,但是其中的意思不僅王國,在座所有人都聽得明白。這五千人不是要安插什麼釘子之類的,而是為取信於涼州諸部而派出的人質。
王國想不到什麼理由能加以反對,人家連自家獨子都派出來了,你還能說自己不相信麼?真要這麼說出去,恐怕先就落一個心胸狹隘,刻薄多疑的名聲,今後還怎麼收攬人心?隻不過王國沉默之中依然疑慮重重:“憑什麼?柯爰知健憑什麼要如此伏低做小,費盡心思來取信、結好涼州諸部?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若說其中沒有別的圖謀,誰肯相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