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外來者與當地土著之爭,在武威郡就有個現成的例子,就是小老虎的大舅子吾訶子;良吾部落從金城北遷,於武威當地人而言也是外來戶,雖然過去了數年時光,但是與武威土著豪強之間的隔閡至今未曾消弭。當初良吾部落還是趕了個太平時節,卻不像如今的小老虎,背後還有燒當羌這個強敵,局麵更是險惡複雜了十倍不止。
麵對成公英的猶豫,小老虎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先衝張繡喝令道:“去傳我號令,各營打點行裝,準備走路。有家人、財物要安排的,都去找軍需官,能帶走的全都送去武威,交給我大兄安置。軍中將士除了軍需輜重,其他的一概不帶。”
張繡一愣,隨即忙不迭地應諾而退;才走出三五步,就聽背後自家主將又喝令道:“兩營軍司馬和軍正,此番大勝的犒賞全部減半,以儆效尤。”張繡一個激靈,腳下拌蒜,差點從樓上跌下去。
成公英忍俊不禁,待張繡走遠,才對小老虎道:“你為難他幹什麼?卻讓他平白去得罪人。”
小老虎冷笑道:“這個張繡,武藝不錯,也懂得打仗,是個人才;可惜就是性子綿軟,這一次跟我出去,我就看他對誰都客客氣氣,連對他自己的部下都不敢大聲說話——這樣怎麼行?一點為將者的威風氣度都沒有,將來還怎麼帶兵,誰能服他?”
成公英笑歎道:“這也不能怪他,他畢竟是降將,他的親叔叔還是官軍中的校尉,他難免要避些嫌疑,謹小慎微一些,也不足為怪。”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老虎俯身看著樓下,張繡恰好走出門去;“老邊當初能提拔他,就是信得過他;我也一樣,既然信得過,就敢用他。那點不值一提的小心思,趁早給他掐掉,看見那種軟趴趴的性子我就煩!”
成公英無奈道:“算了算了,他是你看上的人,怎麼整治他,由著你自己。還是說說眼下的事吧,這次轉進武威,是不是有些著急了。軍中將士許多人都是拖家帶口的,故土難離啊,我隻擔心因此亂了軍心。”
“不走更不行啊,燒當羌幾萬人壓過來,金城郡隻有這麼大地方,沒什麼轉圜的餘地,到時候隻能被柯爰知健、韓遂堵在城裏,活像縮頭烏龜一樣給人壓著打,更是死路一條!”小老虎放眼遠眺,長空一碧如洗;“不用怕,要走的隨他們去,我隻要那些願意跟隨我的人。接下來一段日子會很難過,心誌不堅之輩,留著隻會壞事。你也不用擔心,咱們虎字營、英字營從成軍之日起,招收的兵勇就多是遊牧羌胡,舉家遷移也是常事,不會有太多麻煩的。”
成公英聽了微微頜首,略覺心安,卻又想起一事:“於菟,既然要去武威,還是跟你家大舅子打個招呼吧。若是有他相助,咱們兩家合力也能有兩萬大軍,對上柯爰知健與韓遂也有一戰之力。”
小老虎突然沉默了下來,目光不自覺地投向北方的天際,那裏卻隻有幾縷薄雲隨風漂浮,看不到他想要見的人。
“打個招呼也好,終究也算是他的地盤,今後也要跟他做鄰居的。隻不過……老邊去世的時候他還派人來吊唁過,可是湟中一出事,似乎就跟咱們絕了消息了。”小老虎冷笑道,“我那個大舅子,恐怕也正為難著吧?”
成公英暗暗歎息,卻沒有說話。這種時候,說好說壞都不合適;若說吾訶子的好,良吾部落在湟中劇變之後的確有疏遠之意;若說不好,吾訶子和岑風到底是姻親,所謂“疏不間親”,他成公英到底還是隔了一層。
“吾麻還在那邊呢,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生了沒有?”小老虎沉默著,心中暗暗思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