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說過,破羌城離金城郡治很近,不過百裏之遙,快馬半日即到。小老虎與成公英得到燒當羌大軍來襲的消息時,從湟中出發的一萬多援兵剛剛抵達破羌,但是即便算上休整的時間,柯吾也完全可以在三兩日之內兵臨允吾城下——允吾城裏的遷徙正在最要緊的關頭,至少還需五、六日功夫。
“柯吾那王八蛋不會給咱們太多時間。要是快的話,兩天就能殺到允吾城下。”小老虎站在湟水的河岸邊說著這番話;在他的腳下,湟水奔流不息,彙入一往無前的黃河。而在小老虎的麵前,是一馬平川的湟水河穀——數日之前,小老虎就是順著這個河穀奔襲破羌城,如今風水輪流轉,這條平坦的大路也成了他阻擊柯吾大軍最大的困難所在。
“張繡,你說柯吾會從哪邊過來?北岸,還是南岸?”小老虎揚鞭在湟水河兩岸一點。破羌城位於湟水北岸,而允吾城卻在湟水與黃河交彙地的南麵,若要從破羌進攻允吾,勢必要渡過湟水。不過湟水上下多有淺灘渡口,時值冬末,春汛未起,水勢淺狹,許多河段都可以涉水而渡,若沒有確切消息,委實難以判斷來敵會從什麼地方渡河,是以小老虎才會有此一問。
小老虎身邊站著的,正是他一心想要提拔重用的張繡;聽到自家主將開口相詢,張繡沉吟道:“南岸乃是官道,道路開闊,利於大軍行動。北岸道路崎嶇,不過卻利於防備我軍突襲。至於走哪一條路,端看柯吾小兒心裏的想法,究竟是急於進兵,還是先圖自保。”
小老虎讚許地點了點頭;兵法上說料敵機先,其實很多時候就是猜敵軍主將的心思,張繡能看到這一層,果然是有為將的潛質,無怪乎老邊在時就對他另眼相看。
“所以,反過來說,隻要看他柯吾走得是哪條路,大抵就知道他心裏做何盤算,對嗎?”小老虎追問了一句。
張繡點頭道:“正是如此。”
“如果柯吾小兒將全軍都放在北岸,我隻消沿河監視,等他渡河之際堵住南岸河灘就能拖延時間……”小老虎沉吟道,“可若是他將大軍帶到南岸,沿大路而進,倒是有些麻煩。張繡啊,你看你,咱們該怎麼辦?”
張繡心知,自家主將一再開口相詢,其實並不是真的谘詢自己的意見,不過是有意考較自己,當下不敢輕忽,仔細思酌一番才道:“虎將軍,若計算時日,自湟中而來的燒當羌援兵大抵今日晨間才能悉數抵達破羌,即便柯吾小兒再急,也要午後才能出兵。眼下,燒當羌人馬或許都沒有出破羌城呢;依屬下愚見,與其受製與人,不如先發製人,將大軍一路逼向破羌城,一則偵視敵情,二則,戰場越是推向西麵,也能留下更多轉圜的餘地。”
“哈哈哈……”小老虎仰天大笑,親昵地拍了拍張繡的肩膀,欣然道:“就憑你剛才那番話,張繡,你可以單獨帶一個營了。”
張繡連忙自謙,小老虎知道他秉性,也不管他,當即下令道:“命各營上馬,沿南岸西進,直取破羌。張繡,你分派斥候,沿南北兩岸巡哨,不論柯吾有何舉動,務必都要探查明白,一分一毫都不許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