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字營雷霆般的一擊,幾乎讓柯用圖麾下全軍覆沒。從戰鬥開始,到最後結束,燒當羌的大軍沒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他們在無可挽回的混亂之中,輸得幹幹淨淨。沿河一線屍首枕籍,鋪滿了十多裏長的道路。
小老虎沿路行來,沒有見到一個活著的燒當羌人;他心裏沒有半點奇怪,因為是他自己下的軍令,這一仗不要俘虜。許多人馬屍體被踐踏得不成形狀,隻剩的血肉模糊。戰場上最刺眼的是一片又一片的腥紅色,有的已經凝固幹涸,有的仍在流動,甚至就在已經幹涸的表麵繼續流動。
“虎將軍,戰場已經肅清,粗略計點,殺死燒當羌人不下三千,加上一開始在下遊殲滅的那支兵馬,前後斬殺燒當羌約計五千人,柯用圖這一支人馬算是廢了。”張繡打馬而來,滿身滿臉都是血汙,雖然疲憊,但是精神卻健旺地很。
小老虎興趣缺缺:“知道了,我都看到了,這一地的死人,你們下手還真是幹脆,都用不著我動手了。”沿河一帶躺了幾千具人馬屍首,但是小老虎自己的方棱鐵槊上卻沒有半點血跡,幹淨得可以給人當鏡子。
張繡有些尷尬地,哈哈笑了兩聲,結結巴巴解釋道:“末將忝為先鋒,自然不敢不盡力。”
被自家主將冷眼盯著,張繡越說越小聲,最後隻剩下臉上勉強的笑容,嘴裏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我知道,是成公他們事先交待你的吧,不讓我親臨戰陣是不是?”小老虎悠然道,“最好由著你們把人殺光了,等我一出來,就看不見半個活人。”
似乎覺得自家主將沒有真的生氣,張繡大了點膽子,嘿嘿一笑:“末將是覺得,成公將軍、邊伍將軍說得對,虎將軍如今是一軍主將,不該輕身犯險。上回將軍單騎斬柯吾,事後不知多少人後怕。”
“他娘的,照你們的意思,我將來就該一輩子躲在後邊看你們打仗,我手裏這杆鐵槊還用不上兩回,以後就得防著當擺設了是不是?”小老虎心裏冷哼一聲,不想再為了這個事兒饒舌,接著問道:“柯用圖呢,死了還是跑了?”
“死了!”張繡胸膛一腆,“那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嚇傻了,末將殺到的時候,他居然都不知道逃走,被亂軍裹挾著寸步難行,最後居然落下馬來,被馬群活活踩死,渾身上下被踩成了爛泥一般,倒是一張臉居然還好好地,不然都認不出來了。”說起戰功時,張繡神采奕奕,一張臉幾乎繃不住笑意。雖然柯用圖不是他親手所殺,但是身為先鋒大將,不論如何這個功勞都要記在他的身上。
“虎將軍,接下來怎麼辦,好些燒當羌士卒都逃進深山裏去了。”張繡又問道。
小老虎無所謂地一聲冷笑:“逃了就逃了,看能有幾個活著出來的。”
一些聰明的燒當羌人在大戰方始就選擇了逃跑;莊浪河不比湟水,沒有寬廣的河穀,從河岸邊往裏走,不出半裏地就是山巒,足可藏身。逃走的燒當羌人大約有三千多人,但是小老虎並未將他們放在心裏。這裏是涼州,是金城,不是塞外大小榆穀;燒當羌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離開了大路,離開了大軍,群山之中能夠活下多少人來,尚未定數——除非他們能找到柯爰知健的大軍——金城周圍多的是一些零星的小部落,對燒當羌都沒有多少好感,麵對大軍時或許不敢動手,若是碰到零零散散的潰兵,可就未必了;別的不說,單單是那些潰兵胯下的戰馬,就有足夠的理由讓人新生歹意了。
但是,小老虎還能給他們機會麼?他與吾訶子聯手,奇兵突出,機關算盡,就是為了徹底消滅柯爰知健,至少也要打得燒當羌再無力立足金城。或許那些逃入深山的燒當羌人,終生都沒有機會再回到自己的部族。
“走吧,不要在這裏多耽擱了。”小老虎目視北方悠然道,“這裏一打,不出一個時辰,柯爰知健就該知道了。傳令各部,不要遲延,加緊北上,不能叫柯爰知健醒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