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他不止一回,不過,那個時候,大名鼎鼎的岑老虎還隻是一個孩子……”豹娘子想起往事,麵上不禁露出緬懷的神色。當初她嫁給李文侯時,喜宴上發生了許多事,那個酒醉之後憨態可掬,麵對凶徒又宛如凶獸般的男孩,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嫁人之後那一段日子,幾乎也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如今卻隻剩下心中的一點追憶了。
“這麼說,那個岑老虎真的是與大人交好,真的是大人的朋友?”少婦眼中透出欣喜的光芒。
豹娘子微微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她知道,眼下的李氏部族,其實已經到了破滅的邊緣,當初跟著豹娘子從亂軍叢中殺出來的。隻不過二百多人,即便加上近日收攏的殘部,李氏部族幸存者也隻不過區區四百餘人;這四百人裏麵,大都數都是青壯男子,婦孺極少,至於老病者一個都沒有。大難臨頭之際,也隻有壯年者才有最大的機會逃生。這樣一點人口,在涼州境內,隻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而且殘缺不堪,同樣也疲累不堪;如果不是幸存者還存著為李文侯報仇的心思,還有著岑於菟這樣可能的強援,恐怕早就分崩離析了。
雖然近日得了北宮家的援助,但是北宮瑞自己尚且自身難保,實不足以信賴。而唯有岑於菟,當他大肆宣揚要為友報仇之時,就成了李氏部族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正是因為存了這樣的希望,才能讓豹娘子在山窮水盡之際,還能勉強維係李氏部族的人心。所以,當李建侯的母親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豹娘子即便自己不能肯定,卻也不願讓她失望。
“可是,岑於菟當真值得信任麼?”豹娘子捫心自問,卻沒有半點把握。人心易變,當初見到的那個純真質樸的小孩子,如今早已長大。如今的岑於菟,繼承了邊章留下的軍隊,還有他自己建立起來的赫赫武勳,在涼州地麵,那也算的上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這樣一個人,還能輕易地以他幼時的印象來評判麼?
豹娘子不是那種藏於深閨的小女人,也不是那種毫無見識,隻以丈夫兒子為天的無知婦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位李文侯的小妾,不論武藝還是見識,其實都更勝李文侯一籌。這些年來,每逢李文侯在外征戰,家中大小事務都是交代給豹娘子處置,雖然她遺憾於始終未曾給李文侯生下子女,但是李文侯對她的寵信,無人可比;尤其是李文侯正妻去世之後,豹娘子在部落中就成了有實無名的正牌夫人,威望極隆。
這樣一位不讓須眉的奇女子,她的眼光和見識不說超過女子,甚至比許多男子都要深遠得多。所以,就在部落中上下人等都對鼎鼎大名的虎將軍寄予厚望的時候,唯獨豹娘子始終心存疑慮,不敢盡信。
“人心難測……河湟之地,是涼州最肥美的田園牧場;柯爰知健想要,韓遂想要,岑於菟會不想要麼?他打出給北宮家、李家報仇的旗號,當真隻是出於義氣?”豹娘子心頭凜然,“誰信誰才是傻子!大人不就是因為誤信韓遂,才遭了毒手?這便是前車之鑒。”
豹娘子心頭的疑慮不可訴諸於口,隻能深藏於心。在山上站了一會兒,豹娘子帶著李建侯母子下得山來,回到穀中深處的營地。才回到駐地,坐未安席,就得到傳報:“北宮家的那位少主來了,有事求見夫人。”自從李文候命豹娘子主持家事,部落上下便皆以夫人稱之,而經曆過覆族慘禍,力保李文侯遺孤之事後,眾人對豹娘子的稱呼更多了許多敬意。
豹娘子對眾人的稱呼也早就習慣,居之不疑,當下吩咐道:“北宮瑞親自來,必定有急事,快請過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