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吾麻的俏臉刷地一下盡失血色,蒼白得讓人不忍直視,“我哥哥,出什麼事情了?”吾麻先是問著岑風,而後又掃視著成公英與邊續,急切地想要得到答案。她手裏的托盤摔落在地,但是她已經沒有心思去管,雙手緊緊揪著岑風的衣袖,眼中滿是惶急之色。
成公英看著岑風,目光有些驚異,似乎想不到岑風居然會把這個消息直接告訴吾麻;邊續在吾麻的目光注視下低頭不語,仿佛不忍心告訴吾麻真相,又好像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吾麻的目光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丈夫身上。
岑風沉吟了片刻,小心地斟酌著措辭:“邊伍從允吾送來的消息;大小榆穀的燒當羌殘部卷土重來,越過西部都尉故營,偷襲湟中。你哥哥身陷重圍……”
“然後呢,然後呢!”吾麻握著岑風的手臂,用力地捏著,十指的指節因為用力太過而透出一片鐵青色。
“然後……你哥哥派人到允吾求援……”岑風話音剛落,吾麻一疊聲道:“那就出兵啊,快出兵啊!”
岑風沉聲道:“出兵是要出,可是沒有那麼容易。我要先把大軍從榆中城下撤回去,可是城裏還有韓遂……”
吾麻不聲不響猛地甩開岑風手臂,扭頭就要往外走,卻被岑風伸手抓住;“吾麻,你要去哪兒?”
吾麻厲聲道:“我要去救人!那是我哥哥,你不去我去——你放開……”吾麻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岑風的手。
岑風厲喝道:“現在不行!”
吾麻又驚又怒:“為什麼不行,你不去我去!你是不是還記恨我哥哥偷襲北宮瑞和豹夫人的事情,他不是……”吾麻急得語無倫次,卻被岑風一口打斷了話聲。
“你哥哥還有消息,聽我說完!”岑風斷喝道,“你哥哥來求援,但不是讓我出兵湟中救他,而是讓我去救援令居!”
“令居”兩個字一出口,直如一記驚雷在吾麻心裏炸響。自從吾訶子南下湟中,良吾部落就陸續回遷令居故地;此城地處金城、武威兩郡交界,溝通南北,可以兼顧良吾部落在武威、金城兩郡的地盤。令居城裏不僅有吾訶子的妻兒,還有吾訶子與吾麻的幼弟吾習;此外,良吾部落諸首領、頭目的家眷,包括歸附良吾部落的武威、湟中諸部的人質都在城中。如果說允吾城是岑風的根本,那麼令居就是吾訶子的大本營,都是萬不可失的要地。
驟聞令居亦出變故,吾麻心神大亂,留居令居城裏的長嫂、幼弟,還有良吾部落裏的許多親朋故舊;那些人都是她的親人。
“令居也出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吾麻的話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岑風緩緩說道:“你哥哥的信語焉不詳,似乎令居城裏有人與燒當羌勾結,打算據城反叛。你哥哥得到消息,卻無法分兵救援,想讓我出兵相助。
“令居、令居……”吾麻急的六神無主。
岑風好言寬慰道:“你也不要太擔心,令居城是……是你哥哥苦心經營的根本重地,不會那麼容易出事。就算城裏出了叛賊,也隻會是少數人;隻要我的援兵一到,那一兩個小人不足為慮。”
吾麻目光一亮:“對,對,令居城一直是宕渠叔叔留守,他是部落老人,德高望重,有他在,令居城不會出事的。”
岑風目光微動:“是宕渠守城?那就好……”
吾麻神情稍稍放鬆了一會兒,隨即又緊張起來:“可是,萬一呢,萬一宕渠叔叔不知道消息怎麼辦,還有我哥哥被圍困之後,還有沒有消息過來?……於菟,你快點出兵吧,求你了,快點出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