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吾麻來勢洶洶的質問,成公英麵無表情,目光左右一掃,沉沉地說了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府上再說。”一言畢,根本不等吾麻接口,頭也不回地往城中的郡守府拍馬而去。至於邊伍,早就看出吾麻神情不對,想起這位少夫人與吾訶子的關係,更是頭皮發麻;一見成公英離開,邊伍哪裏敢留?扔下一句“我去照看兵馬宿營”,便慌不擇路地跑了。
吾麻一個人被晾在當場,噎得說不出話來,一張俏臉氣得通紅。看看四周兵士奇怪的目光,吾麻強忍著心頭怒火,緊緊跟上成公英的腳步。
甫一進郡守府大堂,吾麻便忍耐不住,厲聲喝道:“成公英,現在可以說了,為什麼我哥哥會在這裏,你們不是說湟中遇襲,燒當羌入寇,我哥哥被圍,十萬火急的麼?”
成公英冷眼看著兀自氣惱的吾麻,麵上神色如水,心裏卻是百味雜陳,有心開口,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好半天才悠悠吐出一句:“吾麻,以你的聰明才智,難道當真看不出眼下的局麵,想不通此事的真相嗎?”
吾麻聞言一怔,隨即渾身顫抖起來,原本明亮的雙眸驟然黯淡下來,臉上神色變幻,既有憤怒,也有茫然與疑惑,但是最後歸結為深深的恐懼。正如成公英所說,以她的聰明才智,當看到允吾城內外情勢的那一刻起,就應該猜到事情的真相;但是吾麻沒有——不是沒有智慧,而是沒有勇氣——她沒有勇氣去揭開那個對她而言近乎殘忍的真相。吾麻竭力讓自己不去相信心中的猜想,所以她努力裝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去質問成公英,同樣也是間接地在質問岑風;她心裏帶著十二分的希望和萬一的僥幸,想要從成公英嘴裏得到一個與她的猜想完全不同的答案。但是成公英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所有期望。
“我哥哥,是來對付於菟的?”吾麻失魂落魄,“這不可能,我哥哥不會這樣做;他前些日子還說,要來允吾給老夫人拜壽,他還說要想辦法和於菟冰釋前嫌……”
成公英靜靜地看著吾麻,雖然不忍於吾麻此刻的消沉與失落,但是成公英並沒有多說什麼;既然話已經說開,也就無需多慮,成公英心中原有的一點顧慮隨之消散,也立時恢複了他身為虎家軍二號人物所應有的冷靜與理智。
“成公,你告訴我,我哥哥和於菟,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吾麻突然抬起頭來,滿懷期望地看著成公英,“是不是因為我哥哥襲擊北宮瑞的事情,一定是誤會,我可以去跟他們說,我去和於菟,去和我哥哥說……”
成公英眉頭緊蹙,他看得出來,吾麻這個時候已然心神大亂。看著吾麻希冀的目光,成公英心頭不忍,但是又不得不開口打破吾麻的幻想:“據我所知,良吾部落在城外的大軍已經超過八千人,而且後麵陸續還有兵馬趕來;你哥哥吾訶子與於菟是不是有誤會,我不知道;但是不管多大誤會,總不至於讓他帶著萬千人馬圍逼允吾城。如果說是為邊夫人拜壽,就更不用上這麼多人馬了。”